像王乾这样的人,相助他人的时候非但不会挟恩图报,更希望他人不要在意被自己帮过,不要有一种因为受过帮助,面对他时,就多了一份必须要报答的情绪在内。当然,白逵夫妇清楚,诸如秦动这样的年轻人,同样也是这般想法,只不过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如王乾大人周到细致罢了。这一切都让白逵夫妇十分感慨,白龙镇相较于宁水九镇来说虽穷虽破,但乡邻之间的情义却是比其他镇子要强烈得多,无论是兽潮之后的灾难,还是现下逐渐宽裕起来的日子,大家都能够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确是极为难得。
第二日一早,秦动还未来,白逵夫妇就早早起身,为秦动烙上了全镇子百姓公认的最好吃的大饼,又夹了点肉汤热上,一切刚准备好,秦动便提前敲响了白逵的大门,这一进来就见到有饼子有肉汤,秦动也是心中一暖,和白逵夫妇昨夜的感慨一般,只觉着生在长在这白龙镇中,也是一大福分,热乎乎的吃过,秦动便寻了个草垛,藏在了其中,只等那童德和张召赶过来,他所以这般做,不只是为了防那张召发脾气施暴,他已经基本肯定童德这次带来的车夫,武道应当在十分了得,他怕那人若是动手,白逵夫妇可就麻烦了,因此才有了这一早的潜藏,当然,此事秦动已经告之了王乾,而王乾也早就换上了劲装,埋伏在了附近的高树之上,窥伺着可能到来的马车车夫。毕竟他才是白龙这目下的第一高手,且那车夫不会进入白家宅院。只是在院外等着,若他有异动。王乾可以第一个发现。白逵夫妇回到里屋之后,秦动听了一会,未听见有院外有任何动静,这便又探出了脑袋,冲着院外高树的枝叶之间,做了个吃饼喝汤的姿势,跟着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是挤兑王乾。可怜兮兮的大早上就上了树,堂堂府令大人还没有他这个小捕快吃得好。那王乾看的极远,没有童德等人的身影,这便也伸出一只手来,冲着秦动竖起了一个中指,这便又重新藏好身形,这手势来自于谢青云的父亲,白龙镇第一说书人谢宁,在谢宁的书里。比划中指就是表示对敌人的嫉妒鄙视,自然,这手势除了白龙镇的人,外人都不清楚。谢宁只说是自己为了说书,瞎编的,不过在白龙镇。乡邻之间相互说笑逗乐,也都用这样的手势。王乾和其他人不这般玩闹,和秦动以及那老捕头三人。却时常用此相互鄙视,也是一乐。
两人挤兑过对方,这又等了一段时间,日头彻底升起,才远远听见了马蹄之声,那马速不快不慢,不过白龙镇街道也就这么点长,很快就见到童德的马车驾到了白逵家宅的门前,依然是车夫驾车到了树阴之下等着,童德领着张召大声的拍门。
白逵夫妇早就准备好了,自是匆忙过来开门,这一开,就堆上一副笑脸,打定了主意,这童德、张召再如何羞辱他们,也都当两条狗在狂吠,人和狗自然不会计较,只需要哄着逗着也就行了。果然那张召一见二人,就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道:“怎样,你个混蛋,雕花虎椅可制好了。”
“没有,没有,实在抱歉,一切听小少爷您的吩咐。”白逵并没有和昨日一样,想要去解释什么,没有重复那雕花虎椅才刚晾晒好,剩下的部分需得中午日照最强时开始打造的事实,只依照昨夜和王乾大人商量好的一般,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将张召捧得高高的。他越是这样张召自然越是高兴,便再没有动手,只是冷笑一声道:“听好了,二十日之后,铁虎骨椅,亲自送到我张家,在让你那混蛋儿子白饭,在三艺经院像我低头认输,让我好好揍他一番,不过你放心,最多断几根骨头,反应武院又药,不会比你昨天更惨。”
“是,是,是……”白逵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直接答应,抬头看了童德一眼,跟着又连声道:“小人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否则就等着吃牢饭!”张召狞笑道,他这话一说,白婶便有些担心了,生怕童德回去也没法说服这位霸道的小少爷,这一担心就忍不住着急,当下便要开口说话,白逵对于妻子自是最为了解,见她那神色,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一把拽住妻子的手,随之满面堆笑道:“是,是,小少爷说得是。”昨夜既然王乾大人说过,先度过今天,待那童德回去说服了张重,这张召再如何,也得听他爹的,张重既然要面子,那衡量之后,多半也就不会把自己朝死里逼了,只要先满足了张家这次的要求,时间一旦宽裕下来,王乾大人就能够让王夫人去一封书信回洛安娘家,到时便有极有可能请来武者震慑张家,一切也就再不会又什么后续的麻烦了。
这王夫人,白逵也和镇中其他百姓一般,都听过她的过去,算得上一位奇女子,如今世道,即便破入武者境,也多半一生只在一郡之内行走,难得有机会去其他郡中游历,除非战力相对来说比较出类拔萃,或是被自家门派势力派遣去其他郡镇,或是自己出钱,四处游历一番。至于连武者都未达到之人,若能似张重这般做上大生意,又不怕什么危险,倒是可以自己花钱,雇佣几个武者护卫,租用飞舟或是快车,去其他郡镇,然而一般能有这等财力者,也怕那些被自己雇佣的武者半路上反主,抢了就跑,只因为一般武者也很少会接受这样平民家族的雇佣,而那些先天武徒虽然会在这类家族之内成为护院或是教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