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发现自己竟已昏迷了两日。但她依旧躺着不动,眼泪又流了出来。
整整六日,苏琚岚将自己困在房里不见任何人,苏飞玉、萧宸、公孙锦币、秦卫霜……整个庭院死气沉沉,满室凄凉,没有一点生机。
她呆呆坐在榻上,直到颜弘皙推开门时,那股透门而入的朔风迎面刮来,将她蓬松的珠缀吹落地,青丝如瀑随风狂飞。他便在榻边坐下,听见风从门外窗外飕飕地透进来,说道:“穿得那么单薄,难道不怕着凉吗?”
苏琚岚并未答他。
他的眉峰拢起,那么淡,淡过远山,一丝不豫浮上他的面容,瞬息而过。他手指停留在她脸上,口气咄然冷酷:“人已经死了,你是想哭给谁看?”
这几日有太多人试图劝导她,可是都没让她有半点反应,可颜弘皙简短的话总是那样恶毒,一针见血,让苏琚岚身子彻底冰冷了,僵硬地往后缩,一直缩到床脚,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用杯子紧紧蒙住头,动也不动。
颜弘皙轻轻扯被子:“不闷?”见她依然不动,他捏住一角被子,冷冷笑道:“那人是谁?值得让你变成这样?”
缩在被子里的她微微抖了一下,蜷起双膝,用被单狠狠闷滋续呼吸的鼻与口。被子猛地被人用力一把掀了,苏琚岚捂着双耳哭喊道:“不要再说了!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任何人!”
“哭够了没有?”颜弘皙张口骂道,却伸手将她哭湿的发捞过来,细细梳理,指尖轻柔地划过发间,偶尔触及她的头皮,她便是猛然一颤,哭得更凶,她也只能哭,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然后痛苦地抱住了他。抱得那样紧,让颜弘皙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真想推开她让她好好清醒,可是他的肩膀已经湿了,因为她的脸贴在他的肩窝上。那是一种温热的湿,还在不停的汩汩流出来。苏琚岚绝不是那种哭得矫情的人。
颜弘皙怔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楚,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哭泣中的苏琚岚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苏琚岚,既不聪明,也不冷静,更不会像那日那样呆滞无助。她现在看上去就很呆,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缓缓抬手,抚在她背上,上下抚摸着,无言地看着她在发抖,无声地哭泣。
苏琚岚的额头上还残留着血,不知道是那天被谁的血沾染到的。
他轻轻地替她擦去,将手掌罩在她额头,微一试探,立即感觉到她脸上热气一点一点涨起来,知道她将自己折腾出病了。
颜弘皙一面替她把打结的头发理顺,一面低声道:“待会记得吩咐婢女找医师,别人的命重要,那你自己的命呢?”待他替她把所有头发全部理顺后,他便将她僵硬湿冷的身子放回榻上,看着苏琚岚直到哭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公子,苏飞玉他们正这边走来!”门外传来冯义压低的声音。颜弘皙轻“嘘”了一声,站起身将青纱帐放下来,这才转身走出去,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
颜弘皙前脚走,刚从玄神赛抽来的苏飞玉几人,顿时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床边,悄悄将青纱帐揭开,里面的少女毫无知觉,动也不动一下。
苏飞玉看了一会儿,见她睡中眉头也是紧皱的,心中不由微微刺痛,抬头轻柔地按上去,指尖替她把鹏的眉头舒展开。
萧宸低声道:“琚岚妹妹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黄钦思这几日藏藏掖掖地不敢露面,绝对有问题。”
“管他有什么问题!这件事我绝对彻查到底!”苏飞玉低声怒道,然后摆放好青纱帐,带着萧宸退回里屋。
听见“黄钦思”这个名字,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觉得可笑起来,唇角真的就一点点勾起,凑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颜弘皙说得没错,她哭又哭给谁看?
苏琚岚慢慢地伸出了手,撑着卧榻走下床。正在外屋讲话的人,听见身后珠帘婉转流转的声响,急忙转过身,看见颓废数日的苏琚岚终于走了出来。
“琚岚……”苏飞玉正欲迎上去。苏琚岚脚步缓了缓,面向他咬牙问道:“黄钦思现在在哪?”
语气凄厉难言。
苏飞玉不禁止了步,蓦然迎上苏琚岚冷峻的眼神。
苏琚岚盯着他,再度恨声问道:“我问黄钦思在哪?!”然后苏飞玉跟萧宸只觉眼前一花,她便已拂袖走到门外的庭院中,渐行渐远。
夏日闹闹,日烈天长。皇宫演武场依旧喧嚣着,就连不宜抛头露面的皇宫嫔妃也频频请求傲君主才得以出席。
歌舞升平、丝竹悦耳后,便是各种歌功颂德、赞美之词。傲君主接受完三国使臣贺拜之后,吩咐赐座。
万众瞩目的玄神之赛不同于之前的轩辕考核,其影响力远远大于轩辕考核,吸引四国各地无数修炼者前来观看。三国使臣、选手、侍卫就有数千人,再加上各地的青年高手、前辈名宿,皇宫演武场当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衣袂连雨,让皇宫跟百年轩辕不得不出动大批侍卫学生来维持秩序。
若不是皇宫演武场无比广阔,根本难以容下这么多人。又由于观赛的人太多,为避免众人观看比赛往前拥挤引发意外,演武场四周又搭建起了许多高大的木质看台。此刻就连远处房屋等建筑物都挤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