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熙一边烤着肉,视线一边着落在凤枫华那看上去格外孤寂落寞的背影上。

这几日,他终于看到了她除了冷静以外的一面。

他们相识至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

她心里,当真是装下了薄言了吧?

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为这清冷的夜添上了几分人气。

莺歌微微侧首看着凤枫华,几次张了张嘴,想要提醒她吃一点儿东西,却始终不忍心去打扰她一个人安静的世界。

凤枫华不再说话,只仍旧静静地仰头去看头顶的那轮月。手里的兔肉不知不觉地散发着热气,一点点变冷变硬。

月圆,人却不圆。

不知道薄言,此时是不是也在望着与她一样的月色。

月中的那张熟悉笑脸,仍旧模糊不清。

而此时,薄言已经再次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床边没有人。

周围乌漆墨黑一片,只隐约能够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打鼾声。

冬月的夜晚,夜风一吹,冷得人浑身直打寒颤,刺骨地寒意。

薄言扭过头去。

杨守忠大约是太累了,竟忘记了关窗户。

屋子里虽然燃着暖炕,却仍旧有些冷。

薄言没有再动,视线着落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中,那轮圆月上。

月华皎洁,似梦中女子的脸庞,美好地让他眷念。

他的唇瓣微微蠕动开合,没有发出声音来,却可以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出,他所说的分明是四个字:“华华,等我。”

等我回去。

等我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等我完成对你的诺言。

等我……

黑衣人的袭击,始料未及。他如今身边,甚至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他已于外界断了联系。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不知道听到他遇袭的消息,她有没有担心呢?

希望她不要知道吧。

若是他一直不回去,婚礼怎么办?她会不会再重新找一个人嫁了,当挡箭牌呢?

想到这里,心便忍不住揪着痛。

他知道,若是自己死了,他大约是希望她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的吧?即便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可这世上,除了他,又还有谁能够如他这般疼爱她,耐心地关心她,等待着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呢?

他视她为宝。

若是那个陪着她的那人,像南宫商那般混蛋,他便是死了,怕是也得不甘心地再重新活过来吧!

不!

这世上,除了他,还能有谁如他这般的爱她呢?

他不能死!

绝不!

即便她心里没有他,他也有一生的时间去一点点地走进她的内心。

她的心不肯向任何人敞开则已,若是有朝一日,她愿意敞开心门,那第一个走进去,占据重要位置的人,一定是他!

冬日的夜,总是漫长地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两个相互思念的人,望着同一轮圆月,在心中暗暗坚定了要在一起的决心。

命运是最厉害的执棋者,轻易地操控着全局,冷眼旁观着世间男女浮沉挣扎。

凤枫华又是一夜未眠。

当天边的第一缕曙光划破漆黑的空间时,她第一时间弹跳起来,却因为整晚保持一个姿势,导致腿脚发麻,一个没有站稳,身子有些踉跄。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扶石壁。

却扶了个空。

来不及多想,她只能下意识地转移重心,让自己这一跤不必跌得太惨。

“小心一些。”

预料之中的跌倒没有实现,身体被人扶住,耳边便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凤枫华转过头去,微微一笑:“谢谢。”

泽熙淡淡勾了勾唇,扶着她重新坐下:“先缓一缓,一会儿再起来吧。”

“嗯。”凤枫华点了点头。

她还是太着急了,也太心急了。

她心急地想要找到他,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

扶着她坐下后,泽熙才松开扶着她的手,往后退开一步。

手臂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余温,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手,眸光落在凤枫华的背影上。

凤枫华抬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双腿,让血液重新运转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腿上有了些知觉,不再麻木。

她仍旧轻轻地捶打着双腿,却是转头看一眼泽熙:“你怎么起这么早?”

她以为,得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他才会起来呢!

之前的几天,都是如此的。

泽熙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只淡笑道:“睡不着了。”

昨天她着急想要下山的情形,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她一夜未眠,他也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她一夜。

当看到她起身的那一刻,他便站了起来。

“哦,那正好。我们下山吧。按照路程计算,就算这会儿出发,恐怕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都到不了呢!”

凤枫华又在自己的腿上捶了锤,才伸手扶住一边的石壁,慢慢地站了起来。

泽熙点点头,转身进去叫醒了仍旧在熟睡的莺歌。

美梦被搅扰,莺歌嘟囔两声,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莺歌,快醒醒了,我们要走了。”泽熙适时地出声。

“什么!要走了!”莺歌顿时睁开眼睛,所有的瞌睡虫都在一瞬间被吓得跑远了。

泽熙看着她这副呆萌的样子,不由勾唇笑了笑:“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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