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尼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并没有回答吴志远的问题,静静的站在石床前,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
吴志远稍一迟疑,走到那口大瓷缸旁,发现这瓷缸的缸口上扣着一个盖子,盖子也是瓷质,看上去十分破旧,年岁似乎与瓷缸相差无几。他伸手将瓷缸的盖子打开,还没来得及看那瓷缸内装有何物,便被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熏得眼泪直流。
吴志远脚下后退一步,隔远了去看,只见那瓷缸内装有满满一缸水,确切的说是臭水,那臭水颜色微蓝,上面还飘着一层白色的絮状物,此时虽是冬季,但仍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那坛子里装的是尸水。”金珠尼站在原地忍俊不禁,仿佛这一坛子的尸水就是她设计的恶作剧一般。
金珠尼本可以在吴志远去打开瓷缸盖子之前出言提醒的,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尽管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但吴志远此时却觉得这金珠尼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令人厌恶了,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纯真。
吴志远连忙将盖子扣在瓷缸上,顾名思义便知道尸水是什么东西,肯定跟尸体有关,至于这东西有什么用途,吴志远对黑降蛊术所知甚少,此时也不便多问。
“想不到门主还有洁癖啊!”金珠尼依然靠在石床边,不无调侃的笑道。
吴志远尴尬的笑了笑,显得有的难为情,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金珠尼身后的石床上露出了一条尖细的东西,那东西从石床上垂了下来,一动不动,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蛇的尾巴!
吴志远心中大骇,一个箭步突然冲到金珠尼面前,扯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到了一边,同时口中大喝了一声:“小心!”
金珠尼娇呼一声,顿时花容失色,脚下不稳,一下倒在了吴志远怀里。
吴志远朝石床上那蛇的上半身一看,不由得心中恶寒,石床上的确有一条蛇,然而却是一条死蛇。
只见那蛇通体墨黑,自七寸处至尾部全被利器隔开,肚子里的内脏被全部掏了出来,场面血腥,而更令吴志远惊诧的是蛇的尸体旁还堆放着一小堆白骨,根据那白骨的形状一眼便可以看出是人的骨头。
“那堆骨头是从蛇的肚子里掏出来的?”吴志远凝视着石床上的一片狼藉,惊骇的问道。
“你先放开人家。”金珠尼倒在吴志远的怀里娇喘吁吁,吴志远的手还扣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按在怀中。
吴志远的注意力一直落在石床上的蛇尸和人骨上,此时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金珠尼松开,下意识的倒退几步,面色尴尬道:“对……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
金珠尼并没有丝毫愠怒的神色,而是微微浅笑,垂首不语,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羞赧之色。
此时的吴志远却觉得气氛愈加尴尬,他将手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继续问道:“师姐,石床上的那堆骨头莫不是从那条蛇的肚子里掏出来的?”
金珠尼闻言抬起头来,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吴志远,笑道:“门主果然好眼力,那堆骨头正是我剖开蛇腹取出来的。”
吴志远捕捉到了金珠尼那异样的眼神,他从未从任何人的眼睛中看到过那种眼神,所以不由得一怔,紧接着问道:“那堆骨头……是人骨?”
“是的。”金珠尼微微点头笑道。
“这个人被这条蛇给吞了?”吴志远惊诧的看着石床上的蛇尸和人骨,尽管他见过的怪异事情不少,但一条蛇将一个人生吞的情形还是从未见过。
“这个人的确是被这条蛇道,“不过,当这条蛇出现在这万蛊殿中时,吞下的骨头还没有被完全消化,残存下来的就是你看到的这些。”
“这个人是谁?听你的意思,这条蛇是自己跑进这万蛊殿里的?”吴志远觉得金珠尼的话似乎有隐藏之意,便直接发问。
金珠尼奇怪的笑了笑,上下打量了吴志远一眼,说道:“门主你可能还不了解,凡是我们黑降门弟子,体内都有一只蛊虫,并以自身精血来喂养它,正因为有这种蛊虫的存在,我们施蛊下降的时候才不会反受其害,所以说,这种蛊虫是我们黒降门弟子的灵魂。虫在人在,虫亡人亡,反之亦然。”
吴志远对黑降门的这一规矩十分熟悉,因为月影抚仙的体内也有一只蛊虫,也正因此,月影抚仙才没有生育能力,这一说法最初是从龙山的旱魃口中得知的,之前月影抚仙也曾提起过,而此时又在金珠尼口中得到了印证。
“反之亦然的意思是……”吴志远隐约想到了什么。
“反之则是人在虫在,人亡虫亡。”金珠尼继续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这具蛇尸和这堆人骨,其实属于同一个人,这个人是黒降门弟子,他体内孕育的蛊虫就是这条黑蛇,前些日子,他奉命去九虫山收集五毒虫,不料却死在了九虫山下,后来他体内的蛊蛇破肚而出,将他的尸体吞了下去。黒降门弟子体内的蛊虫都有记忆能力,寄主死后,它们便会从尸体里爬出来,回到我们黑降门的万蛊殿,因为这里本来是它们诞生的地方。”
听到这番解释,吴志远突然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突然明白了九虫山下村子里发生的事的一些细枝末节。窍哥当时背回去的那个身着黑衣的人,想必就是石床上的这堆白菇那人放在自家床上后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