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微微一愣的片刻功夫,屋内的一众什长、伍长立刻跟在为首的耿毅、耿乐二人身后,顷刻之间便一股脑地全部冲出了屋门——
而刚刚迈出门外,被屋外冰冷的风雪迎头这么一吹,微醺的众人不禁更加有些头晕,但还是努力定了定神,四处观察着到底有何敌情?!
可是,几乎空空荡荡的军营内,既不见有任何慌乱的士卒往来奔走,甚至也听不见城墙之上或者城外有任何的喊杀声,只有不停呼啸而过的寒风、漫天的风雪,还有站在众人面前的一个略显尴尬的汉军士卒。。。
哪里有什么匈奴大军?!哪里有什么敌袭?!
眼看这所谓的敌袭不过是个虚惊一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眼看面前那士卒有些畏畏缩缩、不知所措,想必方才恶作剧般的呼喊声就是出自此人,站在众人最前的耿毅不禁又是有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便直接勒住了对方的前襟,喝问道:
“你是谁的部下?!难道不知道谎报军情,其罪当斩吗?!”
而那士卒自知心虚,也不应声,只是眼光不断向其身后瞄去,似乎是在向谁求助一般。就在这时,在不远外的风雪中,慢慢走出了几个人来,而为首之人,正是一个不禁令人皱起眉头的熟悉身影。
这人,正是金蒲城的主簿大人——窦齐。
“咳咳,耿毅队率,那是我的手下。也是我,让他那么喊得。。。”
只见窦齐轻咳了两声后,站稳了身子,看似无心地轻轻拍打了下其身披的厚厚貂皮袍子上的落雪,似乎其根本感觉不到这风雪中任何的寒冷,更没有把耿毅等人的怒气放在眼里,也丝毫没有隐瞒避讳的打算,只是微微冷笑着,如此“坦然”说道。
“哼!”一看又是这个窦齐,耿毅也不再和那小卒一般见识,将其干脆推到了一边,反而朝着不打自招的窦齐横眉冷对地质问道:“那在下就敢问窦主簿:又为何知法犯法,谎报敌情,扰乱军心——?!”
“啊哈哈哈哈。。。”窦齐却只是轻蔑地笑着,耸了耸肩,不当回事地瞟了耿毅一眼,又将目光望向了旁边,慢悠悠地说道:“什么谎报军情?就算本主簿真的要谎报军情,也该向耿校尉和窦司马去谎报不是?更犯不着在屋门拦住你等,当场揭晓并无敌军的真相。呵呵,本主簿不过是恰好途径此处,听得你们光天化日玩忽职守、饮酒作乐、肆意喧哗,感到实在是有失体统!尔等可知军中明令禁止饮酒,你们却在此公然贪杯!本主簿令手下这么做,不过是好心帮你们醒醒酒,也是令尔等时刻保持御敌的警惕之心罢了。倘若刚刚真的是匈奴人来了的话,尔等岂不要在酒醉之中束手就擒了?!”
只听窦齐振振有词、冠冕堂皇地说着,却始终不拿正眼瞧上耿毅等人一眼,待悠然地说完这一番话后,便径直转过了身去,一边背对着耿毅与众人,一边继续用高高在上的语气,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既是本主簿份内之职责,也是为了尔等好!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样一阵肆意的笑声中,窦齐将其身上那显示其身份的貂皮袍子微微一抖,一边大笑着,一边带着那几个随从,朝着风雪中扬长而去。
而这令人生厌的笑声,几乎激得耿毅头皮冒火,加上刚刚接连饮了数碗酒,忍不住一边攥紧了拳头准备追上去,一边咬牙切齿道:“他娘的,你这该死的。。。”
甚至,就连几个年轻的伍长也是看不下去,打算借着酒劲,上去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窦齐,一解明日里积下的各种怨气!
可还没冲出去两步,为首的耿毅便被身边的耿乐一把牢牢拽住了:
“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了。难道忘了校尉大人曾说过的话了吗?!”
听着耿乐的低声劝导,耿毅脚下本就有些虚浮的步子不禁猛地一滞,顿了顿后,竟一时忍住了这一口气。见耿毅如此,其余几个本打算动手的什长、伍长也只好作罢。而很快,窦齐也带着他的那几个手下侍卫,消失在风雪
中的视线尽头了。。。
待大家再次愤愤地回到屋内后,心中似乎都有些不甘,刚刚兴致勃勃的大好氛围,就这样让那姓窦的给平白搅和了,任谁心里都有些别扭和忿忿不平。所以一进屋,这些什长、伍长就将这几月里对窦齐所积攒的各种怨气,连同这一次的“恶作剧”,索性一股脑再次吐了个遍!
首先,这戍守军中虽说平日里明令禁酒是不假,但这次明明是耿毅作为汉军的使者,奉戊己校尉耿恭之命出使乌孙国,在顺利完成任务、立下功劳后,由耿恭为立下功劳的耿毅及所部赐下的美酒,今日白昼也是耿毅和耿乐所部轮班休息的时间,同时得到了校尉大人耿恭的同意,作为有功之人,饮酒庆祝一下,岂能算是玩忽职守,贪杯违例?!那窦齐心中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想必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过,所以故意前来一扫众人之兴,不仅谎报军情、居然还堂而皇之、装腔作势地说什么若是此刻敌军来袭怎么办?!我呸!
其次,耿毅和耿乐手下的众人对窦齐平日里的跋扈与刻薄不公也是积怨已久。作为军中主簿,仓廪粮食也是由窦齐分管。距离金蒲城不远外的车师国后王部,隔三岔五地经常会送来当地的瓜果蔬菜等,犒劳驻扎此地的汉军将士。因此,众将士不仅吃穿基本不愁,伙食也是比想象中的要好,非但品尝到不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