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帐篷里,帐篷的‘门’开着,一线阳光正好投‘射’到自己的身上。
汗水如浆而出,很快将盖在身上的被子侵透。
怎么热成这样,天已经凉下去了啊!
刘‘春’看了看四周,来半天才想起这里是天长山东军老营。
距离扬州大战到现在已经四天了,山东军一箭未发就仓皇地地撤了下来,做了一个纯粹的看客。而三家联盟也因为高杰军的大溃败和山东军的临阵脱逃,彻底解体。
老实说,山东军这次的表现真的只能用“可耻”二字来形容,每每想到那一战的情形,刘‘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不能自已。
可回到老营之后,山东军诸将士却一脸的喜气,都说这仗打得好,竟然没有一人死伤。
呸,没有一人死伤,这也是值得夸耀的战绩?败了就是败了,这一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我山东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刘‘春’一阵伤感,看到那些围在父亲身边大唱赞歌的弟弟们,想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却感觉嗓子里疼得厉害,身上还可以一阵冷一阵热。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象病了。
作为山东军第一勇士,刘‘春’的身体极为健壮,从记事起,他就没病过。可这一次,过度的伤心和失望,将他击垮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背和额头被父亲‘抽’破了,虽然后来上了‘药’。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回到天长老营之后,就开始灌脓、流水,开始发起烧来。
从来没有得过病的人一旦被病魔缠身,却是分外的难受。
昨天他就在帐篷里躺了一日,吃了‘药’,汗水一阵一阵的出,脑子里‘迷’糊得厉害。到今日醒来,头脑总算清醒过来是,伸手‘摸’了‘摸’额头,也不发热。
就是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来人,来人,送些水来。”嗓子里干得好象是已经旱了多年的庄稼地,刘‘春’小声叫起来,一开口,声音又沙又哑。
没有人答应,帐篷里非常静谧,阳光金黄‘色’的光柱中,有灰尘轻轻漂浮。好半天,刘‘春’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帐篷中‘乱’七八糟地堆着箱子、麻布包,还有许多破烂的铠甲和兵器,一股古怪的血型味和汗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不用问,这里应该是辎重队存放旧家什的地方。
堂堂山东军大公子,少将军,就因为失了宠,被剥夺了军权,一旦病倒,竟然被人像狗一样抛弃在这个角落里。
都是一群势力眼的狗才。
刘‘春’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愤,他霍一声从铺上坐起来。脑子因为动作太大,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起来。
他伸出手撑在木枕上,突然哑哑地笑起来:“我老刘家,呵呵,兄弟子‘女’实在太多,多到都不希奇了。什么父子兄弟亲情……一旦涉及到权力,却是如此凉薄……”
想我刘‘春’,作为刘家长子,从小就在所有人目光中长大。凡事都想做到最好,无论是练武还是读书,只要不是第一,你就是彻底的失败者。
可是,你越是做得好,越是犯了别人的忌,因为这意味着弟弟们没有机会了。
如今,就连父亲也对我有了别样的心思,他是在嫉我呀!
突然间,一种古怪的想法从心底冒起来,竟是不可遏制。
枕边放在一把雪亮的刀子,那是自己的配刀。在一片昏暗中显得异常醒目。
刘‘春’伸出手去将刀提起来,感觉往日间轻飘飘的柳叶刀今日却是如此的沉重。
刀面明净如镜,里面那人蓬头垢面。连日的血战和奔劳让那个年轻人形容憔悴,头发粘在一起,上面又是血又是泥,脏得如同一条刚在水坑里打过滚的饿狗。可脸却苍白得吓人,额头上那一条父亲‘抽’出的鞭痕已经发炎,肿胀,让他英气勃勃的面容显得分外扭曲。
昨日高烧一天一夜,刘‘春’整个人都处于模糊之中,似睡非睡,半梦半醒,脑子一刻都没空过。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出宁乡军那连天的炮火和狂风一般卷来的骑兵部队。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啊,相比起与宁乡军那一役,我以前所打过的仗,简直就是儿戏。父亲前天在扬州的表现,更是儿戏中的儿戏!深以为耻,深以为耻!”
在进入江淮之后,那时的我被父亲正式确定为山东军接班人,手握六万之众,管辖淮安这座大城,一言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可一泰州大溃之后,一切都变了。六万人马,带回天长老营的不过万人。还将妹子和家眷都丢给了孙元那贼子。
丢了家眷,这些天,山东军的将士们看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刻骨仇恨。‘乱’世之中,‘女’眷落到如狼似虎的宁乡军手上,还能有好?
关键是,丢了那么多军队,再加上擅自行动,我刘‘春’已经彻底触怒了父亲。
父亲这人将兵权看得极重,而且喜欢人多,就好象守财奴一样,将每一个士兵看成他手中的财物,丢掉一个都好象是挖了他的心头‘肉’。
结果可想而知,回到天长老营,我就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力------可是,父亲,你不该骗我呀。你就算要打我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该用这种手段啊!
……
军中都是一群小人,嘿嘿,见我刘‘春’失势,直接将我相扔垃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