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岳托中军节帐。
外面的建奴对济南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尽一夜,即便中军节帐距离济南城墙有六里之遥,但喊杀人和惨叫声,以及大炮的轰隆依旧能清晰地传过来。
地上全是人血,已经凝结成豆腐模样。
那个清军侍卫硬邦邦地躺在地上,大张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脖子下面有这一条深深的伤口,看模样,竟被梁满仓用钢丝勒断了喉咙和动脉血管。
孔兆如同僵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目光中全是惊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作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这一夜过得是如此的漫长。
梁满仓在帐篷里寻了点药胡乱地吃了下去,半天,才感觉身体里的痛楚好了许多。岳托这里别得且不说,就是药多。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短甲,腰上挂着一把雁翎刀,抬了一张椅子做在屏风后面,一脸的平静。
半天,孔兆才喃喃道:“大哥,大哥,咱们好歹也是结义兄弟,你又是我推荐给贝勒爷的。这次岳托死了,我只怕也要跟着陪葬。大哥,看在咱们结义的情分上,你就放我走吧!”
“放你,你还能去哪里?”梁满仓淡淡倒:“回辽东,嘿嘿,你还能回去吗?留在关内,这里到处都在打仗,你又能跑多远?况且,你是我的俘虏,至于该如何处置你,到时候自然有孙将军定夺。”
一听梁满仓提起那只黑旗军的统帅,孔兆就魂不附体,“大哥,你说
,孙将军要如何处置啊,那可是要吃人肉的生番啊……魔鬼,魔鬼……”孔子兆这人本就担心,平日里畏岳托如虎。可孙元,那却是比岳托还可怕的猛兽啊!最近,多铎兵败那一仗的情形已经传到军中,据说这个孙元喜食人肉,在战场上,已经一口气咬死了十几个建州勇士。落到这种凶人手头,还能好了去?
“还能如何处置,自然是……”梁满仓咧嘴一笑,牙齿白得吓人:“兄弟,刚才我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孙将军今日趁岳托一命呜呼,建奴群龙无首的机会带兵突袭这里。以宁乡军的剽悍,这一仗赢定了。你说,我现在放你走,若是走漏了消息,坏了将军的秒计,我担当得起吗?兄弟,还真别说,你生得细皮嫩肉,若是煮熟了,伴上大蒜和细盐,放点茴香和辣子,滋味定然不错。孙将军就喜欢你这种模样的。”
“不要,不要吃我!”孔兆尖锐地叫起来,痛哭流涕:“大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向孙将军求求情,饶我一命吧!”
“饶你,可以啊,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梁满仓悠悠地说。
“我表现,我一定好好表现,别吃我。”
正如孙元出兵时对刘宇亮所说的话那样,宁乡军这么大一只部队突然出动,必然瞒不过建奴的斥候,立即就有探马走进节帐,在屏风那边打了个千儿:“岳托将军,对面明狗好象出动了,都是
打黑旗的,应该是那支什么宁乡军。”
梁满仓用脚踢了踢孔兆:“孔少将军,该怎么回答,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孔兆一副乖觉的模样。
就同梁满仓一起到了前头,不住摆手,“小声点,小声点,岳托将军正在发烧呢,他老人家说了,不要理睬,各军守好营盘就是了。济南那边,不能停。让杜度将军全权指挥,这边的事情,不用他管。”
“是。”斥候退了下去。
如此,孔兆就在梁满仓的监视下,接见了好几拨斥候和个营军官,都是一句“守好营盘”应付过去。
建奴也没有起任何疑心,实际上,这段时间,岳托得病之后都一直躲在节帐里不与人见面。军中已经有谣言说他得了天花,建州人畏天花如虎,也知道岳托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身染重病,自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而且,前来禀告的斥候和将军们也都害怕被岳托将脏病过给自己,在节帐中呆的时间也是越短越好,随便回报几句,就匆匆地退了出去,避之惟恐不及。
即便在帐中,也是想方设法远离屏风。
如此,梁满仓竟在中军节帐里平安地呆了下去。
不过他还是担心,担心情报没有送出去,又或者宁乡军不能在黎明时分杀进建奴军营。若如此,自己岂不陷在敌营之中。
真到天亮,若战友们还不到,等待自己的就是不测的险境。
身为一个细作,梁满仓在来的
时候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今夜,等到明日天亮,岳托病死的消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到那个时候,建奴肯定会选出一个新的统帅。再想趁混乱彻底击垮他们,没有半点可能。
现在该做的已经做了,梁满仓只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等待着清晨的第一丝晨曦。
洪承畴中军老营。
天快要亮了,估计也只有一壶茶的时间就到卯时。
初春的夜晚很长,不过,山东位于大明朝的最东面,和京城一样,天亮得都早。无论是抄堂还是军营都有点卯一说,也就是每日卯时,各大衙门都要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军营也不例外,按照明朝军制,大军在外作战,每天这个时辰高级军官们都会集中到中军节帐点名,聆听统帅训示。
三边总制、总督天下援军,未来的蓟辽总督洪承畴正值年富力强的年龄。加上长期主持西北军政,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当第一通鼓响起的时候,他已经披衣洗刷完毕。
等到第三通鼓毕,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