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装载粮食的大车倾覆在地上,车上金黄的麦子、黄澄澄的谷子流得遍地都是,然后被一双又一双脚踩进泥里,却没有顾惜。
一个闹肚子的清兵解完手之后,顺手从旁边的大车上扯下一件关宁军还没来得及发下去的新棉衣,在屁股上一擦,然后远远扔去。
那边躺在地上的人
群里立即骚动起来,有人在骂:“马佳氏的牲口,你乱扔什么?”
“老子这是在给你们施肥,娘的,不感谢也就算了,骂你娘个蛋啊!”
“讨打!”
……
然后,两人打了半天,直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同时住手,大笑着自去吃酒,却没有人去管脑袋上还在不住冒血的伤口,八旗建州的剽悍可见一斑。
……
“这关宁军真富啊,这些东西堆积如山,跟不要钱似的。这次拿下通州老营,我等算是吃了个饱饭。”
“开玩笑,关宁军每年九百万两军费。就算文官们克扣三百万,最后落到他们手上也有六百万两,能不富吗?这次进京打仗,他们准备得倒是充分,最后却便宜咱们了。”
“糟践东西!”有个将领看士兵们实在浪费,忍不住摇头。
一行人走了过来,正是岳托和他的手下。
人群中,一个汉军旗模样的将领讨好地说:“我大清富有四海,糟践些东西算什么,只要高兴。”
这人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马屁让所有人都面露鄙夷,岳托却是一笑,道:“孔兆,你这话对,也不对。”
这个汉军模样的人正是孔有德的侄子孔兆,他忙挤着谄媚的笑容:“还请贝勒爷训斥。”
岳托:“往年,咱们一旦遇到灾荒,也不用想那么多,直接带兵南下抢就是了。可你们汉人的圣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的财富总有个定数,糟蹋一分,就短少一分。谁嫌
自己手头的财物多呢?”
“确实是这样,贝勒爷英明。”孔兆点头哈腰:“那奴才就下去同兵卒们说说,让他们将财物给爷你看好了。”
“是得看好,抓紧让大家装车,说不定明日咱们就要离开这里。”岳托点点头。
“回黄村吗?”
“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已经成了白地。”岳托一笑,“咱们去山东。”
“什么,去山东,去哪里所什么?”众将都是一阵惊疑。
岳托:“我已经同睿亲王商议好了,咱们南下的大军这次不过是暂时合营,从明日开始,又得分兵。只不过,同来时两路人马不一样,这次要分成三路,分别打草谷。毕竟,十万八旗勇士聚在一起,就算缴获再多,也不够分的,还不如各干各的,免得为一点财物闹得不快。”
“对,咱们还是单干的好,多尔衮狂妄无礼,同他在一起,咱们也干得憋气。”众将纷纷附和。
“不过,岳托,咱们干嘛要去山东?”又有一个将领怒气冲冲地跳起来:“别人都在北京厮杀痛快,咱们却要远远地离开,将来回辽东,还怎么见人,这不是懦弱胆怯的兔儿爷吗?”
“一定是那多尔衮找个借口将岳托你给打发了,也好让他独占全功和战利品,这混帐玩意儿,端的是可厌!”
“就是,就是!”一时间群情激奋。
岳托哼了一声:“去山东是我的意思。”
“什么?”
岳托:“我也不需要同你
们解释,执行就是了。”
大家还待闹,孔兆讨好地朝众人一作揖:“各位将军,各位将军,且听奴才一言。岳托将军这么做自有深意。”
“深意个屁!”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人开始骂娘。
孔兆满头汗水,颤声道:“各位将军你们想过没有,咱们这次得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南下北京所为何事,还不是得些越当的粮秣而已。只要抢到的财物人口足多,能够砍掉多少明人的脑袋,获取多少战功,却不要紧。这几年北京已经被他们打过三次,就如同过梳子一样梳过几遍,还能有什么搞头?这些日子,各位爷你们也看到了,随波逐流,别说北京,就算是整个河北到处都是荒地,和空无一人的村庄,再在这里呆下去,只要打不下北京,又有什么用处?当然,打下北京城对咱们来说,也没有可能。与其如此,还不如另外换个地方发财。”
听到他的解说,众将这才恍然大悟,同时点头:“原来如此。”
“岳托,你早说嘛!”
“还是岳托你想得周到,没错,咱们索性就去打山东。”
回到大帐之后,通州大营开始热闹起来。决定分兵之后,清军各部都开始收拾行装。
岳托正在烛光下看一本《醉醒石》,最近一段日子这书在北京卖得极好,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了一本,一读之下,只觉得妙不可言。
此刻,他直看得血脉贲张,正寻思着去什么
地方弄个妇人泻火,没错,这是一本风月书儿。
这个时候外面有卫兵禀告:“禀将军,孔兆来了。”
岳托忙将书藏在袖子里,轻咳一声:“传他进来。”
孔子进帐之后,单手打了个千儿:“奴才孔兆见过贝勒爷,禀贝勒爷,缴获的粮秣和财物都已经打包装车,俘虏也关押起来,只等明日天一亮就出发。不知道爷还有什么吩咐,奴才定然办得妥帖。”
“做得好。”
孔兆听到岳托的称赞,面色一喜:“多谢爷的夸奖,奴才当不起,这都是奴才应当做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