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孙元就开始琢磨这一场仗该如何打。在真实的历史上,关于崇祯九年这一场满清立国立威之战记载得并不详细。依稀记得,后金在入寇明朝的时候确实是绕道蒙古,从密云一带进入北直隶。
大凡一个国家新成立,都会选择一个看起来好象很强大的对手打上一仗立威。如此,才能保住政权的稳固,安定国内民心士气。如今的满清其实日子并不好过,建奴虽然已经囊括东北,但人口却少。而且,东面还有朝鲜这个国家,西面则有蒙古诸部,这些人随时都有在背后给他们来上一刀的可能。不但如此,这几年,随着小冰河期的到来,辽东冷得厉害,可以说是年年灾害,粮食歉收,牲畜死亡,再不南下抢上一把,他们内部先就要出问题了。
所以,黄台吉决定拿明朝这个东亚的霸主动刀,叫天下人都看看,如今的满八旗究竟强大到何等程度。而且,对付明朝边军,建奴可谓是得心应手了。即可以用这一场战斗震慑蒙古和朝鲜,又能狠狠抢上一把度过饥荒年月,何乐而不为?
事实上,皇太极这一仗的战果异常丰厚,不但抢光了整个京畿,还将明朝边军的精气神彻底打垮了。整个战役历时两月,明朝京畿地区的军队未有一兵一卒同敌沙场接触,只远远地跟在清兵背后,看着敌人抢劫百姓,屠戮妇婴,然后目送建奴满载而归。
也因为这一仗,整个大明朝的军队再提不起同清兵沙场较量的心思。也因为如此,满清这才于崇祯十年从容地东征朝鲜。朝鲜国小力弱,竟不能敌,只得投降了事。
没有了后顾之忧,在拿下朝鲜之后,满清算是腾出手来,全力对付南方的明朝。
在崇祯十年,清兵又来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南侵。这次建奴的兵锋甚至直达河南和山东。
再以后,又有松锦之战,明朝将整个边军的精华和辽西走廊完全葬送在北方前线,在无力抵抗北方的强邻。
可以说,崇祯九年清朝立国之战乃是明末意义空前的一战。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满清打出了赫赫威风,打得明朝军队一听到建奴二字就冷汗直冒。
就其意义而言,不亚于后世的抗美援朝。
这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之一,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直到一九一一,这个东亚最大的民族,都沉沦在类似于中世纪一般的黑暗之中,整个汉民族的血气被一场接一场的杀戮、文字狱、奴化教育抽尽、稀释、溶解了。
可就是因为发生在崇祯九年这场战役实在太荒谬太可耻,孙元当年读史的时候不忍萃睹,很自然地跳了过去。如今回想起来,这一战的细节却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如果自己贸然带着军队加入战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又该从何着手?
而如今的宁乡军虽然也算是一支强军,在滁州大战的时候也是
见过血的。可满八旗在历史上名声实在太响,被吹嘘得厉害,自己的部队真对上他们,又能有几分胜算,孙元却是没有丝毫的信心。
满八旗、汉军旗、蒙八旗,对了,还有被吹得成奥特曼下凡的建州白甲,又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我宁乡军将来不管是在江南,还是融入天雄军,驻扎宣府,总免不了要同满清打仗的。将来,建奴必然将是我宁乡军,我孙元最凶恶的敌人。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同他们交一次手,也好让士卒们称量建州八旗白甲兵的斤两。”孙元心想:“打仗这种事情,无论敌人先前被人吹得天花乱坠,吹成神仙下凡,只要见了血,砍他几颗头颅,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就破了。”
“太初,太初,你怎么看?”见孙元沉思,卢象升叫了他两声,这才将孙元从思索中唤醒。
孙元自然不好同卢象升说自己已经起了同建奴在京畿打上一仗的心思,而且,他也不敢同卢大人明说清兵今年夏天就会难犯,而不是如往常一样选在秋高气爽的日子。
“督师,末将正在考虑,一旦得了朝廷的任命,去宣府之后该如何组织长城防御事务。”
卢象升欣慰地一笑:“凡事想到前头总是好的,不过,这是后话。你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将高迎祥押解进京献俘太庙,等到一切办好,估计也是中秋了。在这段日子里,你得拿个章
程出来,看如何整编天雄军,你的练兵手段我却是相信的。”
“是,督师。”
卢象升摸了摸胡须,对身边的黄佑道:“你去叫王允成将军过来。”
“王允成是谁?”孙元有些摸不清头脑。
卢象升:“王将军乃是某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他以前是四川副总兵、登莱副总督邓玘手下大将。崇祯初年曾随邓玘平定云贵安邦彦之乱,颇有将才,又是个有担待之人。凤阳之变时,某命邓玘自黄州速援安庆。及桐城被围,竟不至,且杀功冒良。某如何容得了这种残害百姓的无耻之徒,正欲派人捉拿。却不料消息败露,邓贼竟欲谋反。就是这个王允成将军,以邓贼克饷为由,联络军中忠勇之士杀其二仆。玘惧,登楼越墙堕地死。后,王将军又在滁州大战中立下不小功劳,乃是我卢象升的得力臂膀。”
说到这里,卢象升叹息一声,对孙元道:“王允成手中的兵马继承自邓玘,邓玘手下五千人乃是川军。从建立那天起,打过安邦彦,平定过登、莱之乱,划归我天雄军之后,大大小小几十场血战总是有的,乃是我天雄军最能打仗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