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高迎祥因为身上没有着甲,只能不住后退。他的眼睛一直落到旁边甲子上的那具铠甲,如果有时间让他穿上那具坚固的铁甲,高迎祥有信心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大帐。
到了外面,只需一声高呼,自可轻易地调来上百卫兵,将这黄龙和张二这两个头生反骨的活魏延挫骨扬灰。又或者,只需放上一把火,就能解决问题。
只可惜,身后那乾公鸡大约也知道一旦让自己脱身的后果,挥舞的连枷在后面追个不停。而帐外的卫兵投鼠忌器,一时间却攻之不入。
正面硬扛也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高迎祥只能不住朝手下身后躲,将部下不停朝张二、黄龙等人身前推,试图迟滞敌人的攻势。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作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眼前却是一空,定睛看去,却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手下那三十多个将官,竟被黄、张二人和亲兵屠戮一空。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那顶黄色的桐油帐篷也变成了红色。
今日就算他高迎祥侥幸逃得一命,可军中大将军被人杀得精光,兵又有谁来带?无论如何,黎明时是没办法攻打泗州城了。
看着张二挥舞的兵器,高迎大喝一声:“反贼!”眼珠子都仿佛要掉出眼眶来。
这一声大喝,如同晴天里响起了一声春雷。乾公鸡手中的连枷虽然顺利地砸到高迎祥的肋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还是被震得
一呆,动作却慢下来了。
好个高迎祥,空着的左手一伸,拖出连枷的锤头,右手腰刀顺势而下。
只听得流利的一声“刷拉!”乾公鸡张二握着连枷竿子上的双手的手指被这一刀尽数砍断。
十根手指如同热锅中爆开的爆米花,跃上半空。
刀势不减,顺利地掠过张二脖子,将他脑袋砍落在地。
血光冲天,高迎祥左手抓住尚在半空的连枷,直接砸到一个敌人的脑袋上。
那人的头颅如同漏气的皮球,天灵盖处深深凹陷下去,自然是活不成了。
见高迎祥如此威猛,黄龙等人心中一寒,忍不住后退一步。
高迎哈哈大笑:“反骨崽!”这一笑,只觉得口中全是青铜的味道,胸口痛不可忍,一口气接不上来,声音沙哑下去。
好在敌人因为畏惧,又因为实在太累,在无力过来阻拦,正是脱困的良机,只需在杀掉拦在门口的那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这人正是朱玄水。
高迎祥狠狠闭上嘴,将那一口涌在喉头上的血硬生声咽下去,左手连枷,右手刀朝朱玄水扑去,只要打倒他,外面就是天宽地阔。
他也看出来,这群人中,以高个中年人的武艺最高。这鸟人在帐篷门口一站,外面的士兵冲不进来,里面的军官杀不出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以自己的本事,就算身上没有受伤,只怕赢不了。
可如今正到了最后关头,不拼命却是不成的。且,
他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被断裂的肋骨快速带走,再支持不下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同黄龙和张二一道过来的那个笑嘻嘻的青年人却上前一步,手中一抬,就是一把短火铳。
“砰”一声,一团火光从他手中扩散开来,然后就是大股白烟雾弥漫。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这个年轻人几乎上顶着高迎祥的胸口搂火。
如同被一根烧红了的铁鞭抽中,高迎祥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一推,趔趄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黄龙手下的两个卫兵同时大吼一声朝前一个虎扑。想叠罗汉一样,将高迎祥压在最底下。
这三人身上都穿着厚实的铁甲,一压下来就如同泰山压顶。
高迎接本就断了一根肋骨,刚才又中了一枪,被三人这一压,断骨刺进肺中,疼得冷汗淋漓而出。
汗水一出,气却泻了,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好,好,好得很,黄龙,想不到你竟然做了叛贼,反了!”高迎祥凄厉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愤怒的绝望。
血从他的口中和鼻腔里涌出来,还带着一串粉红色的泡沫。
黄龙走上前去,一口绿色的浓痰吐到高迎接祥脸上,然后正正反反给了他四记耳光,尖笑道:“反贼,嘿嘿,我黄龙如今弃暗投明,乃是正宗的朝廷军官。在老子眼中,你他娘才是真正的反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以前抽爷爷的耳光过瘾吧,如今老
子也让你尝尝打脸的滋味。”
他这四记耳光可谓是用尽全力,高迎祥被抽得鲜血四溅,呸一声吐出四枚牙齿来。不过,他却觉得不痛,身体已经彻底的麻木了。
绿色的浓痰顺着他的鼻尖流下来,耷拉到嘴唇上。
孙元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将他面上的痰液用手指抹到一边,道:“黄龙大哥,高迎祥毕竟也是一方人物,国家自有法度,没必要如此羞辱。”
“哈哈,也罢,看到孙兄弟面子上,爷爷今天就放高贼一马。反正这种巨寇大贼,送进京城之后也免不了千刀万剐,活不了几天了。”
高迎祥自知这次是在劫难逃,平静下来,朝孙元点了点头,倒:“这位兄弟眼熟,如果某没看错,你应该是今日的主谋,还请教尊姓大名。”
“高闯王目光如炬,佩服,今日之计正是某所设计,献丑,献丑。”孙元一拱手:“在下大河卫宁乡千户所千户军官孙元。”
“你就是孙元,打败李自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