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一场前哨战一样,战斗在一个照明就分出了胜负。
来的这六个建奴斥候被无一例外地斩杀在地,但从这一点来看,镇海军斥候骑兵不愧是军中的‘精’华,不愧是宁乡军教官培训出来的勇士,究其战斗力而言,已经足以同建奴打得平分秋‘色’。
只是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甘辉背心的铠甲被一个建奴的马刀割破了,感觉背上有血热乎乎地渗出来,不片刻,背后就湿漉漉地一大片,也不知道伤重不重。
他大口地喘着气,活动了一下双臂,发现没有任何影响,心中稍定。
战马经过长途冲刺,也在大口大口地喷着白气,身上全是汗水,使得这头大畜生白茫茫如同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一般。
“甘大侠……回去吧,都死光了,都死光了!”背后传来士兵低低的哭泣声:“三哥、四哥都走了……岳四六也走了……”
听到哭声,甘辉大怒,“男儿流血不流泪,你哭个鸟?”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因为,这又是一场一比一的血战,自己身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三个同伴。
“甘大侠,还要前进吗?”
甘辉侧过脸,不愿意让手下看到自己的眼泪。但硬气的话已经说不出口:“再朝前走几步……再……啊!”
不但是他,就连身后的三个‘侍’侯也都同时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超多好看
却见,前方大约两里地的那边竟是一座大得惊人的营房。灰‘色’的帐篷如同恒河星宿撒满了整个平原,围着营寨的栅栏连绵不绝,无头不尾。刁斗、望楼、鹿砦、土台,箭楼、炮台数也数不清楚。
营寨中,帐篷之间,密密麻麻的人影往返穿梭,如同忙碌的工蚁。
烈风鼓‘荡’,大大小小的蓝‘色’金龙旗在营盘上空飞舞,如同一片浓厚的积雨云覆盖在人们头顶。
阳光下,万千铠甲兵器点点反光,肃杀之气如同实质。
“建奴……正蓝旗主力!”所有人都同声叫起来。
跨下正在飞奔的战马仿佛也被这雄浑的军势所迫,慢慢地停了下来。
“没错,是正蓝旗的主力,这贼老天,建奴要固守北京!”即便是沐浴在‘艳’阳下,甘辉还是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起,直冲到脑‘门’,真真是冷到骨子里了。
他这才明白,先前自己所看的那一线黑影并不是丘陵,而是建奴的营盘。
作为斥候,能够根据敌人的营盘大小和斥候骑兵估算出对手的人马战斗力乃是基本素质。从敌人这座大营来看,里面起码聚集有五万敌军,老营绵延出去至少二十里,分成大大小小十几个寨堡,牢牢地遏制住琉劣各处要点。
五万敌军,扣除辅兵、夫子,主力战兵大约在一万上下。
没错,正蓝旗,肯定是正蓝旗的主力。
他们都来了。
镇海军要想打进北京,只能从这里通过,必须和这五万人马硬碰硬较量一场。
甘辉可是经历过大胜关之战的老人,在他看来,其实镇海军比起老鞑子来好差得远。更别说如今的镇海军经马宝和福建军派过来的军官们一祸害,还剩几成战斗力都是未知之数。
如果镇海军主动发起进攻,碰到背水一战的正蓝旗主力,结果可想而知。
军人以在战场上获取功勋为最高理想,也早就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心理准备。可这样的战斗除了一败涂地无谓牺牲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甘辉心中沮丧,长叹一声:“糟糕了,糟糕了,只是不知道建奴的统军大将军究竟是谁?”
一个手下叫道:“甘将军,谁统军又有什么要紧,咱们撤吧!”
“将军,撤吧。咱们已经凑到敌营跟前,再迟就来不及了!”几个斥候已经彻底被敌人的规模惊呆了,不住口地催促。
这个时候,又有呜呜的号角声传来。
接着就是轰隆的马蹄声,放眼望去,前方又出现了两队斥候,正恶狠狠地扑来,如同发现猎物的大黄蜂。
“确实是不要紧,反正……”反正镇海军要想靠自己消灭这支清军已经没有可能,至于先入北京,不过是一场笑话。罢,还是回去禀告马宝,如果他还没有疯的话,肯定会将部队后撤,同其他各路北伐大军汇合。要想坚决北京之敌,说不得还要靠宁乡军。
甘辉一咬牙,猛地拉转马头:“弟兄们,走,不用顾惜马力,咱们回家!”
四骑如同四支离弦的羽箭‘射’了出去。
背后,敌人的斥候也开始加速,整个原野满是‘激’烈的马蹄声。
就在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大约有一百骑兵立于其上,众星捧月地拱卫着一个中年清将。
那人大约四十左右,看起来眉宇中满是忧伤,在阳光下显得白皙憔悴。
而在他身边则是一个威猛的大将,他‘抽’出挂在鞍上的大棍,挥了挥,发出轰隆的风声:“肃亲王,这队明军斥候还真是不错啊,比以前咱们碰到的宁乡军也差不了多少。死伤如此之大,依旧奋勇向前,值得人尊敬。对于这样的勇士,只有杀了他们,才是对他们最高的敬礼,让我上吧!”
“王爷,让我们上吧!”一百多个骑兵同时大声呐喊。
没错,这个中年将领正是建州肃亲王爱新觉罗?豪格,他举起右手。突然展颜一笑。这一笑,面上的憔悴不见了,代之以一种强烈的自信:“图鲁什,你手痒了吗?”
图鲁什大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