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建奴真的一心要守北京,只怕镇海军说不定有大麻烦。
到时候,没办法,只能尽力拼杀。
甘辉心中叹息,虽然建奴死守北京的可能不足一成,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肯定会走。但打仗这种事情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谁知道敌人的统帅会怎么想?
如果建奴要守北京,这里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只要在这里看不到敌人的踪影,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京享受胜利成果了。
但事情就怕万一,万一呢?
甘辉:靖远伯啊,你怎么还不回来?
是的,无论敌人是否会勾留不走,此刻的关键在于郑森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只要他一回来,以靖远伯的威望和身份,马宝肯定会乖乖地将镇海军的军权双手奉上。
以靖远伯的脾气和同宁乡军的情谊,必然会释放教官,并将那些被罢黜的军官们恢复原职。如此,整顿几日,镇海军可以很快地恢复战斗力。
到那个时候,靖远伯肯定会让轻车冒进的镇海军慢下来稳下来,步步为营,等到其余北伐军队向自己靠拢。到那个时候,建奴是走是留都不要紧。
问题是,马宝那厮好象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自保定出发之后,一路督促着部队急行。拿下涿州之后更是连城都不进,直接开到琉璃河边。若不是大雾漫天,鬼知道镇海军已经冲到什么地方了?
甘辉以前在镇海军中也不过是一个中级军官,不是很抢眼。这次回镇海军,军队中的军官们被马宝一扫而空,安插亲信。
老实说,镇海军规模实在太大,光靠他手下那一百来人也管不过来。没办法,只能从下面再提拔一批他觉得可以信任和收买之人。
很奇怪的时候,甘辉被马宝当成这样一个人。
原因很简单,甘辉是福建军的老人,与马宝带来得力臂膀方大洪同出南少林,按照辈分来算,方大洪还得叫他一声师哥。正因为如此,二人以前在福建关系非常不错,只差宰鸡头烧黄纸结拜成兄弟了。方大洪这次来镇海军之后,被马宝任命为前锋营的统领。
他年纪很轻,也就十九岁,老实说一下子做了军中大将,心中还是没底。听说甘辉经历过大胜关之战,有带兵经验,在部队中又小有威望,就向马宝提议,让甘辉来做自己的副将。
方大洪的面子马宝还是要给的,又查了一下,这个甘辉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一张冷面孔,好象和教官们也不太密切,就答应了。
也就是说,镇海军这场巨变不但没有影响道甘辉,反让他得到了提拔。
升官之后,甘辉煌并不觉得有丝毫的欢喜,相反,心中却隐约不安。
部队冲得实在太快,作为大军的开路先锋,前锋营顶在最前头。正因为心中不安,甘辉今日亲自带队过来侦察。这也是他以前在教官那里受训养成的习惯-----一军之将,不能只躲在后面,探马带回来的消息不过是冰山一角。有的时候,你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所谓眼见为实嘛!
斥候们还在轻松地说笑:“凭大的雾气,也看不真了,要不,咱们过河去瞄瞄?”
“过河,冷得鸟都缩进肚子里去了,等下弄一身水,遭不住的。”
“呵呵,你这老鸟什么时候叫过苦了,不像咱们镇海军的人。”
“怎么就不像了,对面根本就没建奴。方才郭兄弟说得是啊,若我是建奴早就逃回辽东去了,怎么可能留在北京等死。依我看来,大军索性直接渡河,把北京城给抢下来。”
“你懂什么,战前先侦察敌情,谋定而后动,这才符合兵法。”
“兵法兵法,兵法个鸟。这些日子,马宝成天催着大家赶路,斥候放去出多少,根本就没几个人。前脚斥候才出去,后脚部队就上来了,还侦察个什么劲?那个时候,马宝怎么就不说兵法了?”
“就是,就是,现在过河真没什么用,怎这么冷的水,小心伤了战马的,知道一匹上好的战马值多少钱吗?”
听到手下的议论,甘辉心中一阵苦笑,突然想起以前在孙元那里的时候,听孙元吟过的一句诗:“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又有一个斥候道:“要不,今天就这样了,咱们回去,就说琉璃河这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鸟毛也看不到一根。直他娘,这天凭冷。”说着话,他不住地搓着手。
其他的斥候也随声附和:“真是太冷,先前我实在憋不住撒了一炮尿,你们猜怎么着?”
“不会是把你的鸟儿冻掉了吧?”
众人都是低声笑起来。
那人摇头:“怎么可能,那尿水还没落地都凝成冰了……太冷,这北地对于咱们福建人来说,就是地狱啊。真想回老营呆在火堆边美美地喝上一口热酒。”
“是啊,如果有酒就好了。”
听到大家的议论,甘辉又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众人都袖着手,连武器也收回鞘着,一个个在马鞍上坐得东倒西歪。
突然间,甘辉觉得大胜关那些勇猛刚强的弟兄们变得如此陌生。
这样下去不成啊,就因为怕冷不敢下水,就放弃这次侦察任务……这,这和九边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镇军又有什么区别?
“下河,咱们过去看看。”甘辉下令。
“什么?”众斥候同时一呆:“甘将军……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嘿嘿,看看你们现在这模样,还是大胜关之战那支铁军吗?”甘辉面上显出厌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