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于到来了,天边有一线红色从地平线上透射而来,将整个徐州的天空染成瑰丽的红色。
巨大的中原名城就近在眼前,那么的安静,就如同一个正在沉睡的丰腴的妇人。
孙元的骑兵已经行进到距离徐州南门三里地的地方,眼前是一个长堤,上面长了一溜小树林,正好供大军隐蔽。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热地看着前面的目标,等待着那一声冲锋的号角。
这两夜一天,这从扬州到徐州这一条路走得实在太苦,大家都没睡过一次好觉,吃过一口热食,铠甲上头发上全是灰尘,用手一搓,就是一条条细长的泥诟。至于座下的战马也是脏得厉害,马鬃已经凝成一团,如同顶着一片牛毛毡。
好在现在终于到地头了,马上就要拿下这个战略要地,堵住准塔北归济南之路;马上就能杀进城去,消灭为恶多日的清军强盗,获取功勋,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唐时有李愬雪夜下蔡州,今日,我辈当效此壮举。
想到这里,众人握马刀刀柄的手背心坟起条条青筋,队伍里响起一片深呼吸的声音,都在暗暗蓄力。
不但是他们,就连十个义军的头领也冲到最前头,狠狠地盯着城楼。
口中含着小木棍的农民军一潮一潮地向前涌着,发出阵阵喧嚣,急得义军的军官们不住将手中的鞭子朝人群抽去,低声喝道:“安静,安静,休要惊动了鞑子军!”
只片刻,本来该排在最前头的骑兵军反倒被义军的人流给淹没了。
孙元看到队伍有些乱,心中无奈,突然间,他想起后来真实历史上郑成功带十万大军攻打南京。那一战刚开始的形势非常好,眼见着郑家军就要拿下南京了,可结果是被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也就是从那一战之后,郑成功彻底放弃了恢复南京的的企图,专一经营台湾。
南京之败除了郑成功犯下了一个极大的战略错误之外,同他手下的部队秩序混乱,军合力不齐有莫大关系。人马多并不等于战斗力的提升,很多时候反容易造成指挥不畅。
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过得片刻,城中谢迁预先埋伏的内应就要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去。机会只有一瞬间,必须在城打开的同时冲进去,若是迟上片刻,等敌人反应过来,派部队将城门一堵,仗就难打了
他低声对身边诸将喝道:“还是按照原计划,等下城门一开,我亲自带着骑兵军扑城,一口气杀进城去。谢迁、赵慎宽、秦尚行你们的步兵陆续跟进,抢占各城门。今天咱们队伍庞大,分属十二支不同的部队,大家还是第一次配合作战,千万不要乱,按照先前约好的顺序进城。一开始不要慌乱,慢慢地朝前靠去。等到了城门,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进去。”
“是。”众将军都齐齐低应了一声。
汤问行:“君侯千金之躯,何必亲临一线,就让末将前面开路吧。”
孙元:“这一战至关重要,某不太放心。”
汤问行眉毛一扬:“君侯这是信不过末将?”
孙元笑笑:“不是信不过你,总归要到前面看着大军入城才稳妥。”
汤问行:“君侯的军法不可谓不严,你有一句说得好:军法面前,人人平等。按照黄佑先生定下的制度,副总兵以上的军官不得冲锋在前,更何况君侯这个总兵官。”
孙元没办法,叹道:“某就知道你要拿黄兄来压我,罢,就由你打头阵吧,我跟着主力后继入城。”
他搓了一下手,朝前方还是黑黝黝一片的城墙看了一眼,又问:“谢迁,你们的内应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怎么还没见着他们的信号。”
谢迁:“侯爷放心,应该没什么问题,家师虚玄道长做事极稳妥。”
旁边的虚玄微微颔首。
谢迁又道:“侯爷且安心,按照末将和送进城去的好汉们约定,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城楼上面,就是开城门的时候。你看,此刻城楼那边还是漆黑一片。”
汤问行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等到阳光照到城楼上面之时才开城门?难道你就不可以给他们一个信,让其提前发动。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人睡得最熟的时候,用来发起攻击最好不过。”
谢迁:“我和内应约定的信号是用镜子反射阳光三次,然后我再用镜子回应三次。没有阳光,不但他们打不了信号,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给他们下令。”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打磨得如同明月一般的铜镜。
汤问行这才明白,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个传信号的法子到是新奇。”不过,他心中还是疑惑:如果今天没太阳呢?
谢迁之所以用铜镜反光做为联络信号,想必是早已经料定这几日都是大晴天,此人倒是有些才干,当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侯爷,这个俘虏说有紧急军务禀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骑兵带着罗如意过来了,朝孙元一拱手。
看到罗如意那委琐的模样,众人心中都是腻味,这人就是一只红头大苍蝇,实在是讨厌得紧。若非侯爷留他一命,大家都就抽刀将他剁了喂狗。
马上就要进攻,紧急关头,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还来骚扰,汤问行大怒,正要呵斥那个骑兵,罗如意讨好地对孙元道:“侯爷,打徐州未必就要经过南门,小人还有一个法子。”
汤问行也就罢了,翟五和尚人为粗鲁,顿时发做,一把提住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