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建奴的化人场之后,阮大铖、史可法一行人心情沉重起来。热门
战斗之场,死生之地,兵凶战危、尸积如山这样的名词他们以前不过是在书籍上读到过,当年看的时候也不过一眼扫过,也没有任何感觉。
到扬州之战时,史可法索性成天躲在行辕里,等着城破之时,一死以报君恩。对于真实的战争究竟残酷到何等程度,自然是一无所知。
今日见到这地狱般的场景,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心中突然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战争或许真的不适合于我们,我们也不是带兵的料啊!
建奴这次败得如此之惨,如果此战是明军败,同样的情况只怕会落到扬州百姓头上,或许还要惨上十倍。
俞亮的队伍走得极快,为了追击清军,到最后更是不断地催促阮大铖和史可法二人。但实际上,在宁乡军攻破建奴老营的那一刻,战争就已经结束。沿途除了脏到极处的污秽和新鲜的、腐败的尸体,再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喊:“阮集之,阮集之,救命啊……”
这叫声将阮大铖从沉思中惊醒,定睛朝前方看去,却见着一个清军汉军旗军官模样的人被两个庐凤军士兵按在污水里,一人正伸手在他怀里搜索财物,另外一人着提着大刀在他脖子后面不住比画,大声呵斥:“头低下去,别防碍爷爷下刀。奶奶的,老实点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砍你个半死不活,生受一个时辰才能断气。”
此人大约四十来岁年纪,他不住地磕头,直磕得满面都是污垢,上面沾着黄黄白白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何物。因为实在太脏,也认不出来,但面目看起来好象有些熟悉。
阮大铖心中一动,对那两个庐凤军喝道:“且住!”
那两个庐凤军一脸的匪气,斜视着阮大铖身上的大红官袍,喝道:“你又是谁?”显然并不将他当一回事。
阮大铖大怒,喝道:“老夫乃是兵部尚书阮大铖。”
“我管你是什么鸟毛尚书,走开些别耽搁我等发财。否则,就不客气了。”一个士兵挥了挥手中雪亮的刀子,凛然不惧。即便阮大铖身后跟着几十个甲士。
阮大铖气得一口逆血几乎要喷出来:“大胆!”
早就听说过江北四镇的兵都是土匪,跋扈得紧,却不想跋扈成这样。就连两个普通士兵,也不将当朝大司马放在眼里。
俞亮也不废话,纵马冲上去,提起鞭子就一鞭抽到那人头上,冷冷骂道:“我家侯爷有令,一切缴获归公,你们好大狗胆,竟敢私掠财物,嫌命长?”
“什么侯?”中鞭的那个士兵张牙舞爪地咆哮起来。
俞亮:“还能是什么侯,自然是我家颖川侯。”
两个士兵面色大变:“原来你们是宁乡军的好汉,早说嘛!”
俞亮:“滚!”
两人弃了那个人犯,抱头鼠蹿而去。
等两人逃走,俞亮指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那个汉军旗将领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等杀敌立功。”他杀进清军老营之后,连个象样的敌人都没碰到,心中正憋了一股邪火,顿时就想发作。
阮大铖也问:“你究竟是谁,看起来好生面熟。”那个清军哭喊道:“阮集之,我是倪文焕啊!”
“倪文焕”不但阮大铖,就连史可法也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倪文焕,天启进士,授行人,擢御史。由崔呈秀引入魏忠贤幕,为其爪牙。曾诬劾李邦华、李日宣、周顺昌、崔景荣、李宗延等数十人,出按畿辅,并为忠贤建三生祠,以功累迁太常卿。崇祯即位,以阉党处死。
阮大铖暴喝一声:“倪文焕我自熟悉,他已经死了十八年了,你好大胆子,竟敢冒他之名。”
“不不不,我不是倪文焕,我是倪文焕的堂弟倪文述。”那个清将倪文述哭道:“当年家兄怀了事被斩之后,我被发配充军去了宁远,后来有随洪亨九投降了建奴。这次被充实进孔有德军,一道来了扬州。集之,家兄当年和你相交甚笃,还望看到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啊,原来你是倪文述。”阮大铖已经想起这个人,天启年的时候,自己在北京做官的时候同他的堂兄倪文焕关系密切,这个同倪文述倒有过一面之缘。
说起自己和倪文焕的关系,还得追述到魏忠贤阉党当权的时代。
当年的他由行人升为给事中,因亲丧回家。同乡的左光斗任御史,有名声极响,阮大铖便攀上了这个关系。
因此,天启四年春,吏科给事中出缺,左光斗举荐阮大铖。而且,按照朝廷的制度,阮大铖也依次应当升任。
而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人却以吏科是监察重要部门,阮大铖轻浮不可用为由,想用魏大中。
阮大铖到后,被补任工科给事中。
阮大铖受此打击心中怨恨,暗中勾结宦官压下推举魏大中的奏疏。
吏部不得已,便换上阮大铖的名字,即得到批准。
阮大铖从此依附于魏忠贤,与霍维华、杨维垣、倪文焕结为死友,制作《百官图》,通过倪文焕送达魏忠贤手中。从此掀起了一场阉党和东林政治斗争的序幕。
但他害怕东林党攻击自己,不到一个月就赶紧请求回家。他一走魏大中便得了左光斗等人的推荐顺理成章地掌管吏科。
阮大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理开始不平衡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