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捏着拳头,声音越发地大起来:“别忘记了,此翻我大清南下灭明,可不止有我多铎这一路人马。江南有阿济格的十万大军,淮安还有准塔的十万人马。”
“淮安那边的山东军究竟是什么货色,相必大家也是清楚得很,那就是一群胆小懦弱的兔子。当年,闯贼进攻北京的时候,崇祯皇帝让山东军出兵勤王,刘泽清那厮心中害怕,竟然假装骑马摔伤了腿,不肯出兵。等到我大清入关,这人更是不发一箭,带着山东军直接逃到江淮,将整个山东老家拱手让人。你们说,就这么个软蛋,能是准塔的对手吗?说不定此刻淮安已经被我大清拿下了,准塔部正日夜兼程朝扬州赶来。”
“至于江南阿济格一路,那一路人马的厉害大家也是知道的。当初在陕西的时候,阿济格横扫整个三秦,几无敌手。这次挟大胜之军沿着长江东进,江南一地有明军的部队吗?”他一摊手:“没有,别告诉老子明狗京营也算军队。”
“相比起扬州和淮安,阿济格那边才是真正的轻松。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拿下南京,擒杀了弘光小儿。各位,你们想想,这边宁乡军正打得上劲。突然间,准塔和阿济格突然赶到,将孙元贼子围住,且提了弘光小儿的头颅,告诉那些汉狗,他们的国家亡了,他们的皇帝死了,这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多铎越说越激动,满面都是不健康的潮红:“这就是我的计划,中心开花。像磁石一样将明狗最能打的部队都吸引到扬州来。这在兵法上叫什么来着……拨草引蛇,不不不,围魏救赵……不对,管他娘,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这里压力大,别的部队打起来就轻松。”
“这是兵法,懂吗?”他一气说了这么多话,满头都是热汗:“大家放心好了,忍耐今天,按照推算,最多三五日,阿济格和准塔就该到了。到时候,咱们将孙元碎尸万段。”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夏承德等人说了一声:“王爷高明。”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多铎如此自信,让跪在地上的我遏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身子也颤个不停。
说句实在话,眼前的形势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士卒们已经多日未示,如我这种身子健壮之人都挺不住了,至于那些扫稍微若一些的,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头一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如今,三万将士被围在这两座小小的村子里,如同落入罗网里的鱼,被人一点点拉出水面,等到出水那一刻就是大限之期。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是死定了,要么死于饥饿,要么死于瘟疫,要么死在敌人发起总攻的那一刻。
敌人肯定会进攻的,他们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手,那是想等我建州军将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一直一来,我都对多铎这个统帅崇拜到无体投地的地步,觉得只要跟随着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打不赢的仗,克服不了的困难。
如今,建州军败得无可再败,偶像幻灭了,我也对前程深深地绝望,这几日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充满尸臭的军营里,挣扎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现在听到多铎将自己的计划说得分明,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多铎的计划。
真是高明啊,不愧是我建州第一勇士,第一能征善战的大将军,虽孙子也不过如此吧?
我深深地将身子伏下去,大声叫道:“愿追随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多铎这才跳下马来,走到我的目前。我因为跪在地上将头低下去,也看不到人,只见一双坚定的脚步,还有一双手伸出来,定在空中。
其他几人也纷纷下马。
良久,那手却缩了回来,然后是多铎冷冷的声音:“何满,你好好地在前边,怎么跑这里来了?”
“禀王爷,实在是那夏承德可恶,要吃我家牯牛大哥的尸首。”
“够了。”不等我的话说完,就被多铎打断了,他虽然依旧语气威严,可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带着一丝叹息:“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烧了、埋了、还是吃了,总归是个归宿。吃人固然不好,可不这样又如何,不这样,难不成还饿死?《水浒》你读过吧?”
“回王爷的话,没读过,不识字,但听人说过其中的故事。”
多铎:“里面的好汉不也吃人,拿别人的心肝下酒,可见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他顿了顿,“某会下令禁止吃战士尸体的,太伤士气了。”
我激动地叫起来:“王爷英明。”又想起已经被剃成白骨的牯牛大哥,眼泪成串地落到地上。
说着,他再不理睬我,就转头问:“辟疆,方才巡营的情形你也见着了,怎么看?”
那姓冒的酸丁道:“估计部队也只能撑上十日左右,希望阿济格和准塔能够准时赶到,以便我军中心开花……尸体是不能吃的,否则会得瘟疫。方才一路所见,不少士卒都得了霍乱,若是放任不管,只需几日,三万人就要全部倒下了。”
多铎:“问题是军中的药物已经用完,这疫情一起,怕是控制不住。”
冒襄:“王爷,依小生所见,有两个法子可以控制瘟疫。只不过,不知道王爷答应不答应。”
多铎:“你说,若是可以,就去办。”
冒襄:“第一个法子是隔离,将得了霍乱的人另设一个营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