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脸色阴沉地盯着浙江按察使,他知道自己此次进宫封赏,必然有一些人心怀不满,伺机进谗,却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倒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胤听着苗头有些不对,停下筷子问道:“怎么了,迎接的时候出什么事了,说出来与朕听听。”
钱晋松起身拱手道:“回皇上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迎辅国公时,有一小吏在净街后忘记将水桶拿走,冲撞了辅国公,辅国公一怒之下将那桶水给踢翻了。”
允在席中慢慢抿着酒,虽然没有看过来,但耳朵却一直仔细听着,他倒是没想到有人今日便沉不住气将事情捅了出来,而不是等到明日早朝上再说,由此也可看出他们对年羹尧的意见有多大。
且说胤那边,听得钱晋松的话,目光微微一沉,看向年羹尧道:“果真有这么一回事吗?”
年羹尧恨恨地看了一眼面带得意的钱晋松,起身一脸委屈地道:“回皇上的话,确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张大人有些误会了,奴才知道如今京中干旱,运水不易,皇上更是为此裁除了养心殿乃至后宫的用冰,奴才又怎会如此不懂事,实在是当时马势收不住,这才不甚踢翻了水。”
钱晋松一听这话,立时指了年羹尧道:“皇上面前,你休要颠倒黑白,当时情况我与众位大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故意了,你还恶声骂了那小吏一句。”
不等其他人附和,年羹尧已是摊手,满脸无辜地道:“年某所言句句属实,反倒是钱大人为何要在皇上面前如此诋毁年某?是否年某哪里得罪了钱大人?”
钱晋松原意是想让年羹尧面前难堪,却不想他这般无耻,不仅将自己做过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还恶人先告状,指称自己故意诬蔑,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待得他缓过神来,想要让其他几位大人为自己作证的时候,允祥已是笑着打圆场,“好了,此事想来是一场误会,钱大人不必太过在意,来来来,继续喝酒。”
在说这话时,允祥暗暗朝胤使了一个眼色,令本想问个清楚的胤打消了念头,他知道,这个十三弟定是有什么话要与自己单独说。
果然,在席宴散去,百官一一告退离宫后,允祥留了下来,胤将四喜等人遣下去后淡然道:“如今此处就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允祥笑着将把玩了半天的茶盏放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四哥。”如今虽君臣有别,但私底下,他们依然以兄弟相称。
说完这句,允祥正一正身子,肃然道:“四哥可曾感觉年羹尧这一次回来后的言行举止,与以前有很大不同。”
“譬如呢?”他刚一说,胤心里便有了数,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等允祥先开口。
“其实臣弟与年羹尧接触不多,但是察言观行,却也看得出些许,这次回来他比以前骄狂了许多,即便在四哥面前极力收敛,仍可观一二。”整个宴席当中,允祥虽没怎么说话,却将各中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居功自傲吗?”胤屈指重重一叩桌案,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阴云散去后,被再度出现在天空中的烈日烤得无精打采的树叶沉声道:“你可知在去乾清宫前,年羹尧向朕要求了什么?他让朕复年素言的位份!”后面那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
尽管自登基之后,皇权一直受到挑战,但是被自己所信任倚重的人挑战却还是头一遭。胤能够一直不露声色地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允祥闻言,大是吃了一惊,脱口道:“年羹尧竟然如此大胆干预后宫之事?”
胤回过头来,朝允祥露出森冷的笑意,“吃惊吗?朕当时也跟你一样吃惊,去了一趟西北回来,年羹尧长进许多,连朕的家事他都敢干预,如此下去,以后怕是朕一言一行都得问过他年大将军的意思了。”最后一句话胤说得极是刻薄,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年羹尧将胤bi到了何种地步。
“那四哥答应了吗?”允祥关心地问道,如今年羹尧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若再复了年素言的贵妃之位,只怕还要更加目中无人。
胤冷冷回道:“朕只说会考虑,并未立即答应。此事先拖着,等他回了西北,自然就无人再提。”
“只怕年羹尧不会善罢干休。”允祥颇有些担心,试探着道:“您这边该如何是好?”依着他的想法,年素言是万万不能复位的,即便不提对前朝的影响,后宫那边也是一样,毕竟年素言这般加害小嫂子,若复了她又该如何跟小嫂子交待,后宫众众也都不会心服。
面对允祥的问题,胤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郁闷之余,狠狠一拳砸在桌前的长几上,咬牙挤出一句话来,“年羹尧,他找死!”
自这一刻起,年羹尧彻底失去了在胤心中的地位,若非看中他的带兵之才,再加上年羹尧手中还握着数十万的兵权,胤现在就让他从三等辅国公沦为阶下之囚。
而这个时候,胤也开始后悔赋予年羹尧的权力太大了些,在西北,几乎是听任为之,从不加以过问。
“其实……四哥何不现在就卸了年羹尧的兵权?”允祥思忖半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左右如今西北已经平定,罗布藏丹津也已经伏诛,西北那边局势暂时还算稳当。”
“暂时而已,那个地方朕清楚的很,穷山恶壤,最是易出凶民,若是没人压着,不需要多久,立刻便又出来一个罗布藏丹津,还有准噶尔自败在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