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颔首对墨玉伸出手道:“走吧,咱们一道过去。”
“是。”墨玉起身,极为自然地扶住凌若的手往外走,随墨玉同来的阿意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在经过莫儿身边时,凌若脚步一顿切声问道:“可还走得动路?若能行就与本宫一道去灯会瞧瞧,今年的上元节听说很是热闹,正好去长长眼。”
“奴婢没事。”虽双腿还有些无力,但比之刚来时已经好了许多了,再加上心事一去,整个人都感觉轻快几分,所以莫儿估摸着应该可以走到乾清宫。见莫儿答应,凌若示意水秀一路上扶着莫儿些,别摔了。
“娘娘让莫儿同去,不仅仅是为了看灯会吧?”在扶凌若上肩舆的时候,墨玉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杨海已经将弘历带来了,乘在一顶软轿上,随凌若一道往乾清宫行去。
“是与不是何必分得太清楚,左右是做戏给别人看。”凌若眼眸微眯,引在前面的绢红宫灯映在她幽暗的眼眸中,犹如一簇跳跃燃动的火焰,令人想要靠近却又忍不住后退。
“与其这个,本宫倒更在意毛氏兄弟他们。”凌若幽幽叹了口气,她已经从阿意口中得悉了所有事情,他们在宫外的日子,比水秀说得还要艰难几分,近些日子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还有那些地痞流氓始终纠缠不休。
一说起这个,墨玉亦有些生气,回头瞪了身后的阿意一眼,因为阿意他们连她也瞒得牢牢的,要不是这次主子让她带阿意进宫,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气归气,心里还是很关心的,“娘娘,要不还是让他们离开京城算了,**斋倒了虽说可惜了点,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不急,本宫还有些事不明白。”凌若坐在肩舆上想了一会儿道:“阿意,在那些脂粉铺东家联手打压之前,你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阿意在数年前已经嫁给了傅从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道:“风声倒是没有,不过巧的是那几家店都在同一时间施压,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样。”
“奇怪。”凌若眉尖一蹙默然不语,她很清楚那些做生意的,万事以利为先。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彼此看似客气,实则心里都提防着对方使手段,要说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什么人,不是不可能,不过那只可能是生死存亡的时候,而**斋显然不至于对他们造成那样的威胁。究竟他们耗费巨大财力去整垮**斋为的是什么呢?
而且偏偏那么巧是在自己出宫以后,难道与自己有关?可他们从何得知,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自己与他们可是素不相识。
此时,阿意突然轻啊了一声道:“主子,奴婢记起一件事来,不晓得与**斋的事有没有关系。”
凌若精神一振,忙让她说来听听,原来是在出事的,曾有人在店铺附近跟踪毛氏兄弟他们,不过发现被赶走后就没再出现,阿意他们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毛氏兄弟是什么出身,凌若再清楚不过,他们原是那拉氏派去对付自己的人,之后被自己威逼利诱着收服,又用杀手的尸体瞒过那拉氏耳目,让她以为毛氏兄弟在大火中丧生了。
难道,毛氏兄弟未死的事被那拉氏发现了?若果真是这样,那**斋一事便说得通了,以那拉氏的xing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至于一直没要毛氏兄弟的命,只怕是她还没玩够,至于她什么时候会下杀手,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凌若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阿意,等会儿出宫之后,你与傅从之还有毛氏兄弟几人连夜去怡亲王府,不得耽搁,就说是本宫的命令。天下虽大,但眼下只有怡亲王府方能保你们几人平安。”
“是,奴婢记下了。”阿意见她说得严重,不敢置疑,也不敢多问,反倒是墨玉从凌若话中之间听出些许端倪,小声问道:“娘娘,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凌若望着远处遥遥可见的明灯,一字一句道:“若本宫没猜错的话,**斋的事只怕是因本宫而起,那几家脂粉店的东家不过是小喽罗罢了,**斋虽倒,事情却远未结束,所以眼下毛氏兄弟他们很危险。墨玉,你身在宫外,行事较本宫方便许多,本宫想拜托你去查个事。”
“娘娘请吩咐。”见凌若用上拜托二字,墨玉晓得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之前阿意不是说有人去顺天府告状,说用了**斋的胭脂后脸颊溃烂吗?这些人你给本宫一个个查过去,从他们身上挖出线索来。”夜色中,凌若的眸光森冷如冰。
辛苦建立起来的**斋不能白白倒,阿意他们的苦也不能白白吃,那拉氏不是要玩吗,那她就陪着玩到底,看究竟谁赢谁输。
墨玉点头将之记在心里,此时远处彩灯渐渐清晰,且能看到无数人影穿梭于灯影之中,他们离乾清宫已经很近了。
彼时,夜空已经彻底放晴,连零星的雨点也没有了,乌云散尽,露出原先躲在云后的圆月与繁星,星月之下,是无数彩灯,灯月交辉,闪闪烁烁,连成一片五彩缤纷的灯海。
玉兔、牡丹、瓜果、嫦娥、仕女、吕布,什么样的彩灯皆有,一盏盏活灵活现,令人眼花缭乱。
最为壮观辉煌的莫过于伫立在乾清宫前灯台、灯楼、灯树、灯轮,而当中又以灯台上硕大的九莲宝灯最为耀眼,遥立在灯台上,光芒熠熠;不过九莲宝灯最中心一盏尚未点亮,凌若晓得这一盏是要等到吉时,由胤亲手点燃,如此上元节灯会才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