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杜大同惊慌地大叫,脖子上的疼痛令他从未有过的害怕,毫不怀疑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真的会杀自己。
在死亡的威胁下,杜大同像竹筒似豆子似的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黑衣人听完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女的跑了?”
“是是是,跟那个jian民一道跑了。”杜大同点头若捣蒜,唯恐说慢一点他会在自己脖子上划一刀。
“该死的!”那人恨恨地骂了一句,眸中出奇愤怒,就因为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就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踪迹。那群衙役都是做什么吃的,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家放了火。
“大哥,要不要杀了他们?”另一个黑衣人走到那人跟前问道,在说到这个杀字时,语调平静得就像在讨论今日天气一般。
杜大同等人听到这话均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声讨饶,有说家中有八十老母的,有说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的,还有说没娶亲的,总之什么样都有,人性贪生怕死的本xing在这一刻暴露无疑。
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间的事,不足为道,不过黑衣人此刻显然没这个心情,何况这次出来前,主子交待了,一定要低调隐秘,尽量不要引起地方上的注意,否则追查起来,暴露身份事小,坏了主子大事是大。
领头的黑衣人收刀还鞘,冷然道:“罢了,找人要紧,走!”
“是。”众人答应一声,跟在领头者身后迅速消失在黑夜中,直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杜大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历,好可怕!
且不提这边,石生带着凌若摆脱杜大同等人的追捕后,在他经常去砍柴的山中躲藏,那里有他以前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山洞,很是隐蔽,寻常人发现不了。
他们跑得匆忙,并不知道杜大同在长巷中放火的事,更不知道石生住了二十几年的家已经付诸一炬,就连石母也死在那场大火中没有逃出来。
“凌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在漆黑的洞中,石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憋了一整夜的疑问。
因为怕招来野兽与人踪,他们没有生火,微弱的月光仅仅能照到洞口一尺范围。凌若环膝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洞口半人高的杂草出神,仿佛没有听到石生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幽凉的声音在洞中响起,“他们应该是要我命的人!”
凌若不曾看到杜大同,自然不晓得那些人是候慕白派来的,只道是一路追杀自己的那群人。
她侧头,望着石生在黑夜中依然熠熠生辉的眸子,“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走了,继续留下来,这样的灾劫将会不断发生,要不我死,要不你们陪着我一起死。石生,你害怕吗?”
“怕。”石生沉默了一会儿后老实的回答,继而又道:“可是我依然想保护你。”
面对死亡,很少有人可以做到泰然自若,石生也不行,他会像正常人一样害怕恐惧乃至战栗,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想要去保护那个比他年长一轮的女子,不愿她受一点伤害。
石生的眼睛是干净纯粹的,没有一丝遮掩与躲闪,心之所想即言之所向。
“可是我会内疚!”凌若迎着他的目光道:“你是一个好人,我希望你一生皆平安喜乐。今夜之后,我们就分开吧,往后也不要再见。石生,我会永远记着曾经有一个人以真心待我。”
石生眸中的神彩逐渐黯淡下去,他很想说不,可是想到家中的老母,已经到唇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以前凌若在教他“濡”字时说过的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之后,两人不曾再说过话,直至弯月西沉,天边露出一丝曙光,凌若与石生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回去一趟,她出来的匆忙,银子什么都没带,没有银子,去哪里都不方便。那些追杀她的人应该不至于在大白天动手,不过为防被人盯上,凌若在脸上抹了许多泥,掩人耳目。
在回青江镇的路上,石生经常看到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什么着火,由于急着回去,不曾细听。
一路紧赶,好不容易回到长巷,石生却愣住了,长巷是狭长幽暗的,密密麻麻挤满了房子,二十年来一直如此。可是如今却是空旷无遮,几乎看不到一处完好的房子,目光所极皆之处皆是残垣断壁,许多人在废砖砖下翻找东西,而更多人是抱着烧焦的尸体不住哭泣,那些人石生几乎都认识,皆是住在长巷中……
着火……原来众人口中着火的地方是在长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无端端为什么会着火,明明昨夜还是好好的……
石生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去思考,待震惊稍稍退去一点后,他忽地整个人跳了起来,脸色惨白地奔向记忆中的家,娘……娘!
火是从石家烧起,所以石家是被烧得最干净的地方,除了几根焦黑的梁柱还有一地碎瓦之外,什么也没剩下,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
石生发疯一样地揪住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他娘,可是所有人面对他的问题是都是摇头,每一次摇头都令石生心中的恐惧愈加扩大。
娘在哪里?她在哪里?
没有人可以告诉石生答案,他们一个个皆哀伤于自家从天而降的祸事,又哪有心情去管别家的事。
石生双目赤红地冲到废墟中,用手扒着那些碎石残瓦,眼泪不住地往下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