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妍抚着小腹,低声道:“臣妾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弘历打量了她一眼,拧眉道:“你想入宫?”
魏秀妍苦笑道:“妾身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姐姐在宫中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妾身还有什么脸面入宫,更何况……”她摇摇头,没有说下去,转而道:“妾身是想求皇上让这个孩子留在广秀园中陪臣妾,不要带他入宫。”
弘历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不希望他拥有皇子的身份吗?”
“皇子身份固然尊贵,但未必就是最好的,与皇子身份相比,妾身更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长大,相信这也是每一个为额娘者的心愿;而且如皇上所言,他是妾身唯一的至亲,妾身实在舍不得他离开。”说着,她顺着椅子跪下道:“还请皇上成全!”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她虽然在宫中待了没多久,但以前从魏静萱口中也知晓了不少,宫中有太多的尔虞我诈,一个年幼且没有额娘在身边的阿哥,在宫中会有多么的艰难,可想而知;与这样的步步惊心相比,她宁愿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寻常人,这样至少可以好好的活着。
弘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与魏静萱虽是同胞姐妹,心性却要好上许多,至少她是真心疼爱腹中这个孩子,只可惜……
他压下心中的伤感,扶起魏秀妍道:“你既是有这样的想法,朕答应就是了。”
弘历的回答,令魏秀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道:“多谢皇上!”说罢,她道:“皇上匆匆赶来,想必还没用过晚膳,不如在这里用过之后再回去吧。”
“也好。”弘历确实感觉饿了,从昨夜到现在,因为永瑆还有忻嫔的事,他一直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弘历记挂着永瑆之事,随意用了一些晚膳后,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在弘历走后,魏秀妍也没了心思再用膳,命人撤了下去,待得回到屋中后,她道:“去叫邓丰进来,我有话问他。”
紫禁城中,永瑆的棺椁已是摆在了永和宫中,夏晴寸步不离地守在棺椁边,胡氏也在,陪着夏晴一道守着,她知道,夏晴是想在盖棺之前多看永瑆几眼,毕竟以后……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瑕月踏入永和宫中,望着随处可见的白幡,沉沉叹了口气,恻目道:“万寿寺的僧人到了吗?”
锦屏垂首道:“奴婢一回宫就派人去传了,算算时间,应该就快到了。”
瑕月点点头,抬步走进了正殿,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永璂还有和嘉等人,走到夏晴身边,低声道:“惠妃……”
不等她说下去,夏晴已经哑声道:“臣妾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臣妾只是想……多看看他,多陪他一会儿。”
“本宫明白。”瑕月望着棺椁中,永瑆安详的睡脸,轻声道:“永瑆那么乖巧懂事,下一世,老天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
“希望如此。”这般说着,夏晴抬眼看了一下四周,道:“皇上呢?为何不见皇上过来?”
瑕月脸色微微一变,道:“皇上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得晚些才能过来。”
夏晴默然点头,这个时候,万寿寺的僧人也到了,盘腿坐在殿中为永瑆念《地藏经》,而弘历,一直到约摸三更时分方才出现,与瑕月她们一直守到天快亮时,方才离去。
第二日,宫人盖起了永瑆的棺盖,那一刻,夏晴哭成了泪人,她心里清楚,从此以后,母子缘份是彻底尽了,她再也看不到永瑆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几张画像,还有……曾经的点滴回忆。
永瑆的死,忻嫔的小产,令乾隆二十六年的冬天格外冷,就在永瑆逝后的一个月,弘历下旨,晋夏晴为惠贵妃,忻嫔为忻妃,于十二月二十六日行册封礼。
忻嫔的晋封,令汪氏极为不痛快,在她看来,忻嫔都已经小产了,还有什么资格晋妃;而且这么一来,她就又回到以前处处低忻嫔一头的模样了,这让她如此能够忍受。
为了这件事,她在弘历面前说了好几次,无奈弘历心意已定,任她怎么进言都无济于事,她也是个聪明人,眼见弘历开始流露出不耐烦之色,知趣地没有再提这个事,不过她这心里始终不痛快。
十二月二十三日,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重华宫不是东西十二宫中最为富丽堂皇的,但它的雪景却格外好看。
汪氏抚着这会儿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站在檐下,目光穿过飞飞扬扬落下的雪花看望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场雪极大,不过半日功夫,地上就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主子,该喝药了。”秋月的声音将汪氏从沉思中惊醒,瞥了一眼描金托盘中黑呼呼的药汁,皱眉道:“本宫现在不想喝,搁着吧。”
秋月将安胎药交给一旁的小宫女,轻声道:“主子可是还在烦恼忻嫔的事?”
汪氏姣好的脸庞微微扭曲,“三天,还有三天,咱们就要改口称一声忻妃了,一想到戴佳氏那张得意忘形的脸,本宫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仅仅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左手,里面是一团被捏皱了的纸,“父亲来信说,皇上昨日刚刚下旨,赏文德三眼花翎,官升两级,成为正一品,比父亲还要大了一级。”说着,她嗤笑道:“这下好了,不论宫里宫外,本宫都被戴佳氏压了一头!”
秋月安慰道:“主子息怒,皇上之所以封赏了忻嫔与她的家人,不过是可怜她失去龙胎罢了,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宠爱。”说着,她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