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魏秀妍的胸口,令她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用力捂住耳朵尖叫道:“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弘历用力拉下她的手,强迫她继续听自己的话,“杀了这个孩子,就可以令你家人活过来吗?不,谁都不能活过来,反而会令你失去唯一的亲人,秀妍,这是你想要的吗?”
魏秀妍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其实她心里何曾舍得,可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无法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无助地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弘历看出魏秀妍心中的挣扎与矛盾,他知道,一天不解除这个心结,她腹中的孩子就一天有危险,而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许久,他抬手抚去魏秀妍脸上的泪痕,道:“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待!”说着,他扬声道:“取匕首来!”
听得这话,赵管家吓了一跳,试探地道:“皇上,您要匕首做什么?”
弘历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去取!”
赵管家不敢多问,依言取来匕首,弘历接过后,递给仍在哭泣不止的魏秀妍,道:“朕骗了你,如今……还你一刀!”
赵管家闻言,骇然色变,急忙道:“皇上万万不可!”
弘历没有理会他,只将匕首塞到愣住了的魏秀妍手中,道:“你放心,不会有任何人追究于你!”
魏秀妍怔怔看着手里闪烁着寒光的匕首,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弘历刚才那句话――还你一刀!还你一刀!
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她脸上浮现一抹狠狞之色,手缓缓抬起,赵管家怕她真的会伤及弘历,连忙上去拉住她的手,紧张地道:“娘子不可!皇上虽然杀了魏家人,但他对您一直都很好,远胜于您的家人。”
“退下!”面对弘历的言语,这一次赵管家没有听从,慌张地摇头道:“皇上,事关龙体安危,不可……”
弘历沉下脸,寒声打断道:“没听到朕的话吗,退下!”
在弘历的一再喝斥下,赵管家只得无奈地松手退下,但他不敢离得太远,紧紧盯着魏秀妍,同时唤过一个同样被吓到的小厮,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魏秀妍握着刀柄的手一紧再紧,她真的很想一刀刺下,讨回弘历欠她的东西,可是……正如赵管家所说,自踏进广秀园后,弘历就一直待她很好,从未亏待过她,相反她的家人,当初为了免去流放宁古塔的责罚,对她百般逼迫威胁,只有父亲还念着一丝父女之情,让她自己选择。
可是,就算他们不好,再无情,也是她的家人,弘历不该一边答应自己,一边又下令将他们处死!
想到此处,她眼中掠过一抹恨意,颤抖地握着刀往弘历刺去,就在匕首尖即将刺入弘历衣裳时,她忽地停下了手,低头望着隆起的腹部,就在刚才,还不足四个月的孩子突然动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胎动,就像……蝴蝶扇动翅膀,又像小鹿在里面跳动,直至这一刻,她方才真切感觉到,自己腹中孕育着一个孩子,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孩子的父亲。
许久,她松开手,任由匕首掉在地上,看到这一幕,赵管家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幸好娘子最后还是住手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弘历亦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扶着魏秀妍的肩膀道:“你这样,是不是表示原谅朕了?”
魏秀妍抬起头,神色复杂地道:“他刚才在我肚子里面动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动,好像是在告诉我,不要那么做,不要伤害你。”
弘历愕然看着魏秀妍,许久,他伸手抚上隆起的腹部,仿佛是感觉到父亲的抚触,幼小的胎儿又动了一下。
那一刻,弘历心中充斥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动,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悲伤;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将这个孩子视做自己的骨肉,只是将他当成救永璂的工具,可是这个才成形不久的孩子,却仿佛已经知道了谁是自己的父母,用尽他微弱的力量,保护着父母。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出生之时,就是死期,杀他之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弘历咽下喉中的哽咽,哑声道:“秀妍,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原谅朕这一回好不好?”
魏秀妍怔怔地望着他,许久,她道:“以后,你还会骗我吗?”
她的话令弘历心中微微一痛,握住魏秀妍的手道:“不会,朕答应你,以后都不会骗你。”
对不起,朕一定要救永璂!
魏秀妍并不知道弘历心中的想法,屈膝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交给贴身侍女后,徐徐道:“这把匕首,我收下了,若皇上下次再以谎言相欺,我就用这把刀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好。”弘历答应一声,扶着她在椅中坐下,温言道:“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魏秀妍摇一摇头,道:“妾身没事,倒是有一件事,妾身想问问皇上。”
“你只管问就是了。”迎着弘历的目光,魏秀妍凝声道:“处死妾身家人,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弘历微一皱眉道:“怎么这样问?”
“请皇上回答妾身。”面对魏秀妍的言语,弘历摇头道:“此事是朕所做的决定,与皇后无关。”顿一顿,他又道:“话说回来,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魏秀妍垂眸道:“是谁说的都好,已经过去了,其实妾身知道了也好,至少皇上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