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对此未说什么,只问道:“那九十九名男童呢?”
“奴才并未见到那些男童,应该是密探先奴才一步将他们带走了。”昨夜奉旨办差的,并不止小五一人,还有善于隐匿在暗处的密探,他们负责将那些男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离紫云观。
弘历点一点头,大步往养心殿行去,百官已经候在殿中,看到弘历进来,皆行礼参拜,弘昼亦在朝臣之列。随着弘历在龙椅中坐定,百官开始各自奏议政事,议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散朝离去,只有弘昼留了下来。
待得朝臣全部离去后,弘历对小五道:“去将他带来。”
小五应了一声,很快将云中子带了过来,一夜时间,云中子却如同过了十年一般,面容苍老的吓人。
待得云中子行过礼后,弘历盯了他道:“昨夜之事,令真人怨极了朕是不是?”
云中子长叹一声,怆然道:“贫道最该怨的是自己,若当年贫道不曾将这个法子告诉皇上,就不会有今日之祸,紫云观二十余名弟子亦不会因此丧命!”
“可是朕已经知道了。”弘历起身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朕说过,朕不愿杀生,但为了永璂,不论要杀多少人,朕都不会心软;现在如是,将来亦如是!”顿一顿,他又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若敢自尽,朕必屠尽紫云观与万寿寺所有人!”
云中子悲声道:“皇上,您以为这样用杀戮补全的命数,对十二阿哥当真会好吗?贫道只怕……”
“朕不管!”弘历厉声打断他的话,“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永璂活着;您想要朕不造杀戮,可以,只要你能想出另一个补全命数之法!”
云中子满嘴苦涩,另一个补全命数之法,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命数天定,人力若想改,必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然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道:“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死去的那些人,朕会命人将他们好生安葬,有家人在世的,朕也会恩赏抚恤,至于活着的人……”弘历冷冷道:“你最好约束住他们,不要出去胡言乱语或者做出一些不应该的事来,否则休怪朕不讲情面。”
云中子无可奈何地道:“贫道明白。”
在他准备退下之时,弘历漠然道:“你与空静最好尽快想办法补全永璂命数,下一次可未必有今日的好运!”
待云中子退出大殿后,弘历垂目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道:“老五,朕是不是很虚伪,一边口口声声说要视天下万民为子,像皇祖父那样以仁治国,一边却又命你手执屠刀,杀了一个又一个。”
弘昼摇头道:“杀人并非皇上所愿,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不管是何原因,朕的双手都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说到此处,他重重叹了口气,“希望云中子他们真能想出别的法子来,否则……朕不知还要杀多少人!”
弘昼听出他话中的痛苦,安慰道:“皇上莫要太过担心,云中子真人与空静大师乃是道佛两家的第一人,臣弟相信他们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希望吧。”如此说着,弘历感激地道:“昨夜之事,实在是辛苦你了。”
弘昼拱手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弟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臣弟只担心云中子道长未必能安抚住观中众人。”
弘历正要言语,看到弘昼手上缠着的布条,皱眉道:“是谁伤了你?”
弘昼不在意地道:“没人伤臣弟,是臣弟自己不小心弄伤了手,小伤罢了,不要紧。”
弘历盯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让小五去拿了生肌止血的药膏来替他抹上,旋即道:“紫云观若敢闹事,就是自寻死路,云中子虽有些迂腐,却是个聪明人,应该可以稳住紫云观上下。”
弘昼点点头,转而道:“皇上,十二阿哥一切还好吗?”
提及永璂,弘历眉头舒展了开来,“朕上朝之前,他的烧已退了,太医说后面只需仔细调理,便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也亏得是没事了,否则皇后这样不眠不休地照顾着,非得倒下不可。”不等弘昼再言,他已是道:“你也累了一夜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弘昼应了一声,却迟迟不曾退下,弘历疑惑地道:“怎么了,还有事情?”
弘昼犹豫片刻,道:“这件事……皇上打算一直瞒着皇后娘娘吗?”见弘历不语,他又道:“臣弟担心纸包不住火,皇后娘娘早晚会知晓十二阿哥命格有缺之事。”
弘历冷声道:“包不住也得包,在永璂命数得以补全之前,这件事绝不许传到皇后耳中,谁若敢抗命,格杀勿论!”说罢,他又道:“这句话,你也告诉阿桂,让他看紧此去紫云观的士兵,他们虽所知不多,但传扬出去,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臣弟明白。”待得弘昼退下后,弘历走到殿外,望着在云层中或隐若现的冬阳,双手合什,闭目低语,“望上苍垂怜,让永璂早日补全命数,从此平安无难!”停顿片刻,他又道:“只要皇后母子可以平安,朕情愿折福折寿!”
在容远等太医的精心调养下,永璂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好转,身上的脓疱也一个接着一个结痂脱落,因照看得仔细,只在脖颈处留下几个浅浅的印子,几乎看不出。
这日,夏晴来看望永璂之时,他正倚在床头聚精会神地看书,连夏晴进来也没发现,后者也不让宫人扰他,静静地在椅中坐下。
直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