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瑕月身后,正要说话,瑕月忽地道:“皇上,您看永璂睡着的样子,像不像他刚出生的时候,臣妾还记得,他甫一出生,上天便降下甘霖,解了京城附近之地,持续多时的旱情;皇额娘知晓后,直夸永璂得上天眷顾,是个有福之人,可是现在……他却染上了天花,生死未卜!”凌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永璂得病之事,弘历一直瞒着,不敢让她知晓。
弘历扶着瑕月的肩膀,安慰道:“天花虽可怕,却不是绝症,当年皇祖父不是熬过来了吗?朕相信永璂也会如皇祖父一样遇难呈祥,后福无穷。”见瑕月不语,他蹲下身,握住瑕月与永璂的手,一字一句道:“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朕都会陪在你们母子身边,与你们一起走下去;所以瑕月,你千万不要放弃!”
瑕月怔怔望着弘历,低语道:“走下去……前方真的还有路吗?”
弘历听出她话中的绝望,连忙道:“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路,若是没有,朕就为你们母子劈出一条路来。”
弘历的言语令瑕月泛起一丝暖意,抚着弘历憔悴的面容道:“这几日,皇上养心殿、坤宁宫两边跑,很累了,今日这里有臣妾陪着永璂就好了,皇上回去歇着吧。”
“最该歇息的人是你,瞧瞧你,眼睛下面都黑了,快去睡吧。”面对弘历的言语,瑕月摇头道:“臣妾想在这里陪着永璂。”
“可是你现在这样不眠不休陪着,只怕没等永璂病好,你就已经先倒下了,到时候,你说朕是先照顾你好,还是先照顾永璂好?”
瑕月望着昏睡不醒的永璂,低声道:“臣妾还受得住,再说永璂现在这个样子,臣妾实在不放心离开。”
弘历知道她挂心永璂安危,想一想,道:“这样吧,朕让人搬一张贵妃榻来这里,你就躺着养会儿神,永璂就在你旁边,他有什么事,你立刻就能知道。”
瑕月知他担心自己,逐点头答应,数日未合眼的她,早就已经累极了,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着,躺到榻上没多久,睡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眼皮重若千钧,难以睁开。
看到她明明困极却强撑着睁开眼的模样,弘历怜惜地道:“有朕在,你睡一会儿吧,若真有什么事,朕自会叫你。”
瑕月也实在困得有些受不住,逐点头答应,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弘历心疼地抚着她鸦青色的眼底,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放心吧,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也不管要背上怎样的骂名,朕都会救永璂……救你!”
瑕月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尖叫一声,惊醒了过来,听得尖叫声,弘历连忙来到满头冷汗的瑕月身前,紧张地道:“怎么了?”
瑕月面色苍白地道:“臣妾梦到永璂……”话说到一半,她急忙下地来到永璂榻前,在握住他滚烫的手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与惊惧缓缓退去。
弘历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低声道:“可是做恶梦了?”
瑕月点点头,心有余悸地道:“臣妾梦到永璂身子冰凉的躺在那里,一点温度都没有,不论臣妾怎么唤他,他都不肯再睁眼看看臣妾,好可怕,皇上,好可怕!”说到后面,她已是忍不住啜泣起来。
弘历拥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只是一个梦罢了,永璂没事,他很好,刚才还醒过呢,朕看你睡着,便没有叫醒你。”
他的话令瑕月升起一丝希望,连忙道:“当真吗?”
弘历笑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朕何时骗过你,相信朕,永璂很快会好起来。”在瑕月安下心后,他道:“朕想起养心殿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晚些再来陪你们。”
待得瑕月点头后,他带着小五走了出去,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落在脸上是透心的凉意。
一踏出坤宁宫,弘历便冷声道:“备马,朕要去紫云观,还有,速去神机营传旨,让阿桂带一队火枪手前往紫云观。”
听得这话,小五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不是说日落时分吗?如今过去,会否有些早了?”
弘历停下脚步,冷冷扫了他一眼,“真是出息了,居然教朕做起事来,下次批奏折的时候,要不要先让五总管你过目?”
其实话刚出口,小五就后悔了,这会儿听得他这么说,满面惊惶地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传旨,请皇上恕罪!”见弘历不说话,他赶紧退下传旨,待得弘历来到神武门之时,马已经备好了,不过神武门处,还多了一个人。
看到弘历出现,弘昼快步迎下来行礼,“臣弟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弘历漠然看着他,“朕已经依你的话,多给了云中子一天的时间,是他们无能,白白浪费了这一天,你不该再为他们来求朕,因为朕不会应允。”
弘昼神色平静地道:“臣弟知道,所以臣弟此来,并非是求皇上再宽限时间。”
他的回答令弘历眸中掠过一丝訝色,疑惑地道:“既是这样,你来做什么?”
弘昼抬头道:“臣弟恳求皇上,请将紫云观之事交给臣弟去做。”
弘历愕然看着弘昼,怎么也没想到后者是为此事而来,思索片刻,他已是明白了弘昼的用意,神色复杂地道:“你要代朕背下这骂名?”
“皇上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一举一动皆牵动国体,涉及江山稳固,紫云观之事,一旦泄露出去,必会引起朝局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