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十三弟你已经是盛京将军,手握大权,还有什么不满足?有些事情,该放则放,过于执着,最后受罪的只会是自己。”
弘晌冷哼道:“放?五哥说得真是轻巧,若换了是你,你能这样轻易放下吗?”不等弘昼回答,他已是摇头道:“我做不到,再说,若他们父子真有心对我们好的话,早在二十八年前,就该释了我阿玛的禁足!”
“二十八年前,先帝刚刚登基,难免有许多顾虑,至于皇上,他当时尚只是一个阿哥,根本无能为力,更是怪不得他。”
弘晌冷然一笑,“是了,我差点忘了雍正是你阿玛,你自然帮着他说话,又怎会肯说一句公道话。”
“十三弟。”弘昼有些无奈地道:“我说的皆是公道话,上一辈的恩怨姑且论,只说现在,皇上有何对不起你,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终于不再拐弯抹角了吗?”弘晌负手傲然道:“区区一个盛京将军就是对得起我了吗?你莫要忘了,我阿玛是皇祖父的长子,嫡子无德,便该由我阿玛继承皇位,怎么算都轮不到非嫡非长的雍正。”
见他对胤禛不敬,弘昼脸色微沉,冷言道:“是否有资格继承皇位,看的不是嫡庶长幼,而是能力以及贤德!”
“贤德?”弘晌冷笑道:“我虽被关府邸之中,却也听闻雍正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之前是冷面阿哥,后面则是冷面皇帝,年羹尧跟着他打天下,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杀了,不得善终,这样的人也配称贤德?简直就是可笑!”
“弘晌,你不要太过份了!”面对弘昼的喝斥,弘晌毫不在意,仰首饮尽杯中酒后,道:“只是这样就受不了吗?那我眼睁睁看着阿玛抑郁而死,又该如何?当你与弘历在紫禁城里享着荣华之时,可曾有一刻想到过我?想到过我阿玛?”他走到弘昼身前,一字一句道:“自从我懂事之后,我脑海中就常常出现一个念头,我希望我阿玛死,因为额娘说,只要阿玛死了,我们所有人就都可以得到自由,可以离开这座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的府邸;居然想要自己阿玛死,你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有时候我在想,老天爷若是知道我这个想法,会不会降下一个雷把我劈死?”
弘昼深吸一口气,道:“那些年,或许你是过得很苦,但一切都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一味回头只会令自己身陷痛苦之中,佛家有云:要能放下,才能提起,提放自如,是自在人。”
“自在人?”弘晌冷笑道:“可惜,与你说的自在人相比,我更想做人上人!”
弘昼神色肃然地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了,就再不能回头,弘晌,你想清楚!”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回头吗?”不等弘昼说话,他已是摇头道:“不可能了,在弘历查到汪维等人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只要你肯收手,皇上会顾念兄弟之情,我也会为你做保,你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多……”不等弘昼说完,弘晌已是道:“至多只是将我圈禁起来,就像我阿玛那样幽禁至死是吗?”
弘昼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条活路,你又何必非要往死路上钻呢?”
弘晌幽幽笑道:“五哥怎么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呢,说不定是踏上青天之路!”
“不可能,你有多少兵马我很清楚,凭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攻入京城,你所面临的,只会是一条死路!”
弘晌满不在乎地替自己倒满酒,徐声道:“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能料得准,依我说,五哥与其担心这些,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弘昼眼眸微眯,凉声道:“你想杀我?”
弘晌慢条斯理地晃着七分满的酒杯,“五哥来盛京之前,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吗?可别与我说,你真的只是来探病的。”
弘昼牢牢逼视着他,眸光深沉如千尺沉潭,“老十三,你真的不肯回头?”
弘晌将酒盏递到他面前,含笑道:“五哥,我不想在盛京将军这个位置上等死,也不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且一让还是一辈子!”见弘昼不接酒盏,笑意不减地道:“喝吧,这是你的最后一顿了,别说我这个做兄弟的不顾手足之情,我可是让你吃饱喝足之后再上路!”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你了?”对于弘昼的讽刺,他毫不在意地道:“谢也好骂也罢,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明日一早,我就会挥军京师,与杂谷土司会合,共谋帝位,待我登基之时,一定会遣人去你坟前告之!”
一直神色镇定的弘昼在听得这句话时勃然变色,一把揪住弘晌衣襟,厉声道:“你说什么,杂谷土司?你与他串通造反?”
弘晌低头望着撒在衣襟上的酒渍,摇头道:“可惜了一杯好酒!”
“我在问你话,说啊!”面对弘昼的逼问,弘晌扬眉道:“五哥刚才不是说了吗,以我这点兵力,想要攻入京城,是不可为之事,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找帮手了,除了杂谷土司苍旺之外,还有那些个总督巡抚,虽说兵力不多,不过想来也足够了,弘历……很快就不是大清的皇帝了!”
弘昼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怒,冷声道:“就算让你登上帝位又如何,史书之上,你被会冠上谋朝篡位的骂名,受万世唾骂!”
弘晌不以为然地道:“成王败寇,只要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