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抚着他的头,轻声道:“他是否训了你一顿?”
永珹惊讶地望着瑕月,脱口道:“额娘您怎么知道,难道您派人跟着儿臣们?”
瑕月轻笑道:“何需派人跟随,稍稍一想便能猜到,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永珹将她的话咀嚼了一遍,疑惑地道:“恕儿臣愚钝,不明白皇额娘的意思。”
瑕月轻叹一声,道:“你如实与本宫说,这会儿还怀疑三阿哥是杀死仪敏贵妃的凶手吗?”
永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儿臣仔细想过了,是儿臣错疑了三哥,他手上的伤应该只是巧合,他不会杀额娘的。”
“你这会儿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本宫可以告诉你,杀死仪敏贵妃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三阿哥。”瑕月的话令永珹愕然不已,脱口道:“皇额娘何出此言?”
“你之前可曾仔细看三阿哥手上的伤口?”面对瑕月的询问,永珹当即道:“看过了,确实是烫伤,并无丝毫被牙咬过的痕迹。”
“本宫问你,若只是寻常的烫伤,按理来说,几日下来,应该开始愈合,怎会溃烂红肿的那么严重?”
“三哥说了伤口有些反复,所以……”不等永珹说完,瑕月已是道:“不是反复,而是他刻意不抹药,任由伤口溃烂。”
“啊?!”永珹难以置信地望着瑕月,道:“这是为何?”
“因为他需要伤口溃烂,借此遮掩原先的牙印,若非如此,他今夜难逃罪责!”
永珹愣愣地站在那里,良久,他用力摇头道:“不公的,不会是三哥,他刚才明明说得那样痛心,怎么可能会是他。 ”
齐宽小声道:“四阿哥可曾听过一句话,叫作‘贼喊捉贼’?”见永珹不语,他又道:“若三阿哥当真心中无鬼,主子要看他伤口的时候,就不会把手往后缩了。”
瑕月接过话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件衣服,你的记性一向很好,没理由会记错,也就是说,三阿哥确曾有件银紫色的衣裳,他却一口咬定说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心虚,要掩盖一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三哥……”永珹喃喃唤着,神色恍惚地道:“既然皇额娘心中早有怀疑,为何之前不说这些?”
“怀疑是一回事,证据又是另一回事,无凭无据,仅凭一些猜测,根本定不了三阿哥的罪。”瑕月话音刚落,永珹便转身往外走去,唤住道:“你要去哪里?”
永珹停下脚步,攥紧了双手道:“儿臣去找那件衣裳,不管他藏到了哪里,儿臣都一定要将其找出来。”
“没有用的。”瑕月叹然道:“就算你将整个紫禁城翻过来,也休想找到那件衣裳。”
“不可能。”永珹激动地回头道:“只要衣裳在,就一定能找到。”
“他既知道衣裳会是破绽,就一定会设法毁了衣裳,与其费心费力将之藏起,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干净,也不怕被人找到。”
永珹紧紧咬着牙,直至牙齿咬得发酸方才低低道:“牙印与衣裳皆被他毁了,岂非再无证据可以将他定罪?”
“确是没有!”瑕月的话令永珹身子不停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
悲伤、落寞、无奈、绝望、憎恨……这是瑕月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情绪,若非身处其中,无法想象这一切皆是出自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永珹抬起森冷如雪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不要,我也要让额娘瞑目!”
“你想要去找他报仇?”瑕月一语戳破他的心思,不等其言语,又道:“但这样一来,你自己也就毁了。”
永珹激动地道:“只要能替额娘报仇,就算毁了这一切也无所谓!”说话间,有泪水自他眼中滴下,“这十二年来,儿臣最亲的人便是额娘,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害她,永璋也不行!”
他直接以名字相呼,显然心中已经不再将永璋当成兄长看待,这会儿,就算永璋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再相信分毫;若说在这世上,他最相信的人是黄氏,那么自幼看着他长大的瑕月必定排第二。
“本宫明白,不过就算永璋死了,仪敏贵妃的仇也不算报。”瑕月意味深长地道:“莫要忘了,若无人从中挑拨,三阿哥是没有理由杀仪敏贵妃的。”
永珹心思急转,试探地道:“您是说令嫔?”
“有可能苏氏也牵涉其中,还有舒妃;你独身一人,要如何找他们一一报仇?”
永珹被她问得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朝瑕月跪下道:“请皇额娘为儿臣指点迷津!”
“你想要为仪敏贵妃报仇,就必须得学会一个字。”迎着永珹的双眸,瑕月缓缓道:“忍!”
永珹激动地道:“他们是儿臣的杀母仇人,儿臣怎么可能忍得了。”
瑕月漠然道:“忍不了也得忍,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以后就不要说什么报仇的话。”
听着她冰冷的话语,永珹嘴唇蠕动了一下,带着不甘道:“需要忍多久?”
“忍到可以将他们连根拔除的时候。”停顿片刻,瑕月道:“如今三阿哥以为你信了他,不再疑心仪敏贵妃的死与他有关,你正好可以趁机会接近他;只要靠近了三阿哥,自然也就靠近了令嫔与苏氏。”
听到这里,永珹已是明白了瑕月的意思,道:“您要儿臣假意投靠他们?”
“不错,你年纪幼小,又是苏氏亲子,最能令他们放松戒备。”等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