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颔首道:“如此自是最好,你告诉永璋,这是朕最大的让步,若他还得寸进尺,想要更多,那么……朕连这一步也不会让他。”
“臣妾明白,相信三阿哥也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瑕月话音刚落,弘历已是道:“真正用心良苦的不是朕,而是你;苏氏曾害你入冷宫,吃了许多苦,难为你还肯为了永璋而顾全她的性命。”
“永璋本性仁善,臣妾实不忍他出事,至于以前的事……”瑕月低头一笑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提也罢,眼下最要紧的是三阿哥。”
弘历握紧了她的手,感激地道:“你这份胸襟,天下女子怕是都为之不及。母仪天下……朕相信你可以真正做到这四个字!”
瑕月抿唇笑道:“皇上这顶帽子戴得可真大,若将来臣妾做的没皇上那么好,皇上是不是要废了臣……”话未说完,弘历已是用力捂住她的双唇,斥责道:“哪有人还没封后就已经在说废黜之事,真是胡闹,以后都不许再说这个字,知道吗?”待得瑕月点头后,他方才松开手,不过神色间仍然有所不悦。
凝眸相望,瑕月不由得回想起以往一起度过的岁月以及波澜沉浮,脱口道:“皇上,您会有废黜臣妾的那一日吗?”
弘历沉眸道:“朕已是说了不许提,你还提,是存心与朕做对吗?”
瑕月连忙道:“不是,臣妾……臣妾只是觉得现在拥有的太多,害怕有朝一日,臣妾会抓不住这些,令它们一样样的从指缝中溜走。”
瑕月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惶恐与不安,令弘历心中一紧,紧一紧双手,神色凝重地道:“不会,除非你厌倦了大清皇后这个位置,否则朕绝对不会废后,哪怕你犯下大错,朕也绝对不会废。”见瑕月不说话,他又道:“怎么了,还是不相信?”
瑕月闻言,用力摇头道:“没有,臣妾相信皇上,相信您!”话虽如此,不安却始终在她眼底徘徊,弘历怜惜地道:“朕将这些话写在册后诏书中好不好,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
他的话令瑕月露出一丝轻笑,“哪有人会在册后诏书上写这话的,皇上也不怕被人笑话。”
弘历挑眉道:“朕的诏书,看谁敢笑话。”如此说着,他温柔地望着瑕月道:“最重要的是让你安心。瑕月,朕知道,这些年来,因你母家的关系,你心里一直有所不安,但现在你就要是朕的皇后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朕最为钟爱的皇后;这一切,依旧不能令你心安吗?”
迎着他殷切的目光,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笑容却洋溢了整个脸庞,哽咽地道:“能!能!”
弘历柔声道:“既是这样,那就不要哭了,你啊,总是这样爱落泪,何时才能不掉眼泪。”
瑕月扬起泪痕未干的脸庞,玩笑道:“那得看皇上,看您何时能将臣妾宠的不知眼泪为何物。”
她的话令弘历朗声笑了起来,轻捏着瑕月的鼻子道:“你倒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朕一定会做到。”
瑕月侧头笑道:“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
在一番温存细语之后,弘历回了养心殿,而瑕月则扶着知春的手往辛者库行去,在走到一半时,天上飘起细细的雪花来,知春有些懊恼地道:“怎么突然下起雪来,早知这样就帯把伞出来了;不如主子您在这里站一会儿,奴婢去找把伞来。”
瑕月看了一眼天色道:“不必麻烦了,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大,继续走吧。”
知春点点头,何方并不在院中,等了一会儿方才看到他匆匆奔过来,“奴才迎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三阿哥怎么样了?”听到瑕月的话,何方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如实道:“回娘娘的话,从昨日开始,就一直高热不退,不肯让太医诊治,也不肯服药,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娘娘,您帮着劝劝三阿哥吧,再这样下去,怕是真会出大事。”
瑕月微一点头道:“本宫心中有数,你带苏氏来见本宫。”
何方连忙答应,在将瑕月迎入一间静室之后,很快便将苏氏带了过来,在何方退下后,瑕月静静望着跪在地上的苏氏,什么话也没说。
无声的寂静通常比喝斥乃至怒骂更令人不安,因为你猜不透对面之人在想什么;可能是在盘算要怎么开口,也可能是在盘算着怎么取你的性命。
良久,瑕月收回目光,抚着袖口的油光水滑的风毛,开口道:“你不怕本宫。”
苏氏垂首道:“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和蔼,待人又一向亲切,奴婢对娘娘从来只有敬仰之意,而非惧意。”
瑕月摇头道:“你不怕本宫,是因为你觉得胜券在握,本宫奈何你不得;苏映雪,本宫很好奇,永璋卧病在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奴婢自是担心,可是三阿哥性子倔强,不论奴婢怎么劝,他都不肯听。”说到此处,她一脸焦急地道:“既然娘娘来了,奴婢斗胆,请娘娘帮着劝劝三阿哥,让他不要再拒绝太医的诊治,也好……”
瑕月抬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本宫不是永璋,不会受你所骗;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摆脱劳役,这一点,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本宫可以答应你;免去劳役,让何方在辛者库单独安排一间屋子给你,让你在屋中安心诵经礼佛。”
苏氏低垂的眼眸之中,有丝丝精光闪过,“奴婢罪孽深重,不敢受娘娘恩典。”
“不满意吗?”瑕月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