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此刻已经回御椅之中坐下,听到他的话,薄唇微勾,道:“纪由,你虽证明了皇后确实是溺水而亡,但同样的,你也损毁了皇后的凤体,与夏晴相比,你更加罪不可恕!”
纪由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这会儿听到弘历提及,大惊失色,连连叩头道:“皇上恕罪,奴才是迫不得已才会那样做,再说,若……若不设法放出主子喉中的水,主子她……她就不能往生,奴才也是为了主子好!”
“是吗?”弘历幽幽笑着,养心殿内烧了地龙,又放置了两盆烧得正旺的炭,可说是温暖如春,纪由却犹如置身数九寒冬之中,盯着倒映在金砖上的影子,瑟瑟发抖。
“你伤皇后凤体,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没有害皇后,而非想让皇后往生,你的忠心……不过如此!”
面对弘历的冷言,纪由急急道:“不是这样的,皇上,奴才对主子真的是忠心不二,刚才……刚才……”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将目光转向魏静萱,希望后者可以替他求情,然魏静萱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令他越发不安。
“朕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伤皇后凤体,你……自然也不可例外!”说完这句话,他笑容一敛,冷声道:“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纪由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是迫于无奈,求皇上开恩!”见弘历不说话,他又朝魏静萱道:“姑姑,你帮我求求皇上,我不想死啊!”
魏静萱一直以为事情在自己掌控之中,然弘历的态度令她心生不祥,总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她并不愿趟这淌浑水,但其他人可以坐视不理,纪由却万万不行。并非她舍不得,而是纪由知道她太多事,万一纪由将真相抖露出来,她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弘历也不会再信她。
想到此处,魏静萱急忙道:“皇上,纪由他……”
她不是瑕月,所以弘历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打断道:“你若想死的话,尽可帮着求情!”
魏静萱没想到弘历心意如此坚决,一时之间,纵然是她也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偏偏纪由不停地向她哀求,希望她可以救自己。
这……这可怎么办呢,明明这一次可以一举除去夏晴与宋太医,并让那拉瑕月失去皇上的信任,结果除了宋太医被流放之外,那拉瑕月与夏晴均安然无恙,反倒是纪由,性命倏关,而弘历,甚至不许自己求情!
“姑姑,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求你救我!”纪由的哀嚎呼救不停传入魏静萱的耳中,令她越发心乱。
就在纪由将要被拖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勉强想到一个法子,“皇上,若说纪由有错,那皇贵妃与夏晴更是大错特错。”
弘历眸光一动,盯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凉声道:“为何?”
“夏晴是皇贵妃的人,夏晴在静安庄之中所说的话,奴婢不相信皇贵妃事先会一无所知,而宋太医一向与皇贵妃走得极近,奴婢有理由相信,这一切的事情皆是出自皇贵妃的授意,是她借着主子无法踏上往生路之事,想要害奴婢与纪由;这一次,纪由固然是为了保命才伤害主子凤体,但他同样帮主子踏上往生之路,有过亦有功;皇上不追究皇贵妃等人,却一意要处死纪由,这是何道理?”
弘历厉斥道:“魏静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责问朕?”
魏静萱身子微微一缩,口中续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依据实言,若主子还在世,一定不会让皇上杀了纪由。”
她最后那句话令弘历神色微变,目光在魏静萱与纪由脸上徘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论是魏静萱还是纪由,在这一刻都无比忐忑,因为弘历下一句话,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乃至生死。
如此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到弘历开口,只听他语气平静地道:“静萱,你到朕身边来。”
魏静萱愕然看着弘历,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说,在看到弘历神色宁静之后,她稍稍安心,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弘历身边重新跪下。
“你刚才说,这一切都是皇贵妃的计,是她布出来陷害你们二人的是吗?那你告诉朕,皇贵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的对付你们两人。”
魏静萱低头道:“回皇上的话,自从皇贵妃知道是主子害死了长公主后,她不止恨主子,更迁怒奴婢二人,认为是奴婢们怂恿主子那么做的。但……长公主薨逝那段日子,奴婢在御茶房当差,怎么可能怂恿得了主子;而且,若奴婢早知这件事,一定会极力劝阻,以免主子犯下大错。”
“好,真是好!”未等魏静萱明白弘历这几个字的意思,下一句话已经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你在御茶房没有怂恿皇后,那纪由呢,他当时在哪里,有没有劝阻皇后?”
魏静萱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纪由急急道:“有,奴才有劝阻主子,但是主子当时犹如着了魔一样,怎么也不肯听,长公主的事,当真与奴才无关。”
“是吗?”弘历幽幽一笑,露出森冷的牙齿,一字一句吐出让纪由绝望的话语,“可惜,朕不相信,一个字都不信!”说罢,他看向魏静萱道:“你说,纪由损伤皇后凤体,有功有过,罪不该死,那长乐一事呢,他有功吗?若你可以说出,朕就饶他死罪。”
“奴婢……”魏静萱很想要说出,但除了那些“请皇上相信”、“纪由一向忠心”诸如此类的话,她确实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弘历凉笑道:“无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