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起来,天上就下着淅沥沥的秋雨,黄氏站在檐下,看着宫人冒雨扫着院中落了一地的枯叶,自打入秋之后,院中几株杏树就日日有枯叶落下,有时这厢刚扫净,那厢就又落了,这样的日子,怕是要持续到冬天,杏树叶悉数落光为止。
黄氏的目光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听到锦屏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恻目道:“怎么了?”
锦屏见黄氏未听到自己刚才的话,重复道:“启禀主子,阿罗姑娘来了,您可要见她?”
黄氏朝宫门处看去,果见阿罗撑着伞站在那里,身后还跟了几个捧着锦缎的宫人,犹豫片刻,道:“让她进来。”
得了黄氏的话,阿罗带着那几个宫人来到檐下,屈膝道:“奴婢见过仪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黄氏露出一丝浅不可见的笑容,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奉主子的命,送几匹适合做秋衣的云锦过来。”随着她的话,那几个宫人上前一步,将锦缎呈于黄氏面前,因为打着伞再加上雨不大,所以云锦并未有丝毫淋湿。
黄氏抬手抚过一匹秋香色的云锦,凉声道:“贵妃娘娘有心了,不过本宫前几日刚做了一拨秋衣,这些料子怕是用不着。”
阿罗飞快地看了黄氏一眼,眸中有惊讶之意,她实在没料到黄氏会拒绝,想了一会儿,赔笑道:“来之前主子一再叮嘱了要请娘娘收下这几匹料子,若是娘娘不收的话,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差。”见黄氏不说话,她又屈膝道:“还望娘娘垂怜。”
见她这样说,黄氏心有不忍,道:“既是这样,那本宫收下就是了,代本宫谢过你家主子。”
阿罗欣喜地道:“奴婢遵命,多谢娘娘。”在将云锦交给锦屏等人后,她带着宫人离去。
在她离开后,黄氏命锦屏将那几匹云锦摆到殿中,自己则仍然站在檐下望着绵绵不绝的秋雨出神,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再次传来声音。
“姐姐?姐姐?”金氏连着叫了好几声,方见黄氏回过头来,笑嗔道:“姐姐可算是愿意看我了,还以为姐姐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理睬我呢!”
黄氏笑笑道:“哪有这回事,只是看得出了神,没听到你叫我罢了,怎么挑这下雨的天过来?”
“在宫中闲极无聊,就想来姐姐这里走走,也好顺便将观音像剩下那些给绣了,否则搁在那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这般说着,她又道:“对了,姐姐刚才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黄氏回过身,牵着她的手入内,随口道:“这样的天,除了秋雨之外还能看什么。”
待得进殿后,金氏瞧见搁在小几上的料子,讶然道:“这些料子是内务府刚送来的吗?”
锦屏代答道:“回娘娘的话,是贵妃娘娘命人送来的,说是给主子做秋衣。”
“平日里没见她想起本宫,这会儿倒是又记得了。”黄氏有些厌恶地摆手道:“都收到库房去,本宫不想再看到。”
不等锦屏答应,金氏先声道:“她既是送来,姐姐用着就是了,姐姐要是收到库房不用,怕是会遭她疑心。”
黄氏冷声道:“疑便疑,左右这样心口不一的姐妹,本宫已经做的索然无味,最好往后都不要来往。”
金氏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但以娴贵妃的心胸与性子,若是姐姐与她撕破脸,她怕是会容不下姐姐,所以还请姐姐忍耐一二。”见黄氏抿唇不语,她又道:“就算姐姐不顾自己,也要顾着四阿哥。”
听得最后这句话,黄氏抚着襟上的花纹,幽幽道:“有时候想想,这做人真是没意思得紧,说话做事皆由不得自己。”
“唉,谁叫咱们身在宫中,怕是这辈子都由不得自己。”说到此处,她自嘲地笑道:“就说我,刚刚才被愉妃挖苦了一番,转眼又要想五阿哥半岁生辰之时,该送什么礼为好。”
黄氏愕然道:“愉妃?你去过咸福宫了?”
金氏摇头道:“我哪会去咸福宫,是刚才过来之时无意中碰到的,我原以为她胖成那副德行,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身形了,没想到这次看到,竟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且肌莹肤白,容光焕发,丝毫没有因为减食而有所影响。”
“我之前见过她,确实如此。”黄氏顿一顿,又道:“她与你说了什么?”
金氏苦笑道:“我之前在满月宴上说了她几句,如今她体形渐复,承宠圣前只是早晚的事,再加上又有五阿哥得尽皇上喜爱,自然不会有什么客气的言语。”
“这个愉嫔真是过份。”如此说着,黄氏拉过金氏的手,心疼地道:“好了,别想这些了,省得给自己添堵。”
“我知道。”金氏在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道:“姐姐可有想好五阿哥的半岁生辰之礼?”
黄氏摇头道:“这个本宫还真没想过,半岁生辰……其实不送也不打紧。”
金氏为难地道:“但臣妾听闻柏贵人她们早早就送去了,若是咱们不送,似乎有些不太好。”
黄氏想想也是,道:“那你帮着我想想,该送何物为好?”
金氏沉吟半晌,看到一旁的料子,眸光一亮,道:“姐姐干脆做一套衣裳给五阿哥,虽说不甚贵重,但好歹是一番心意,至于我……则做一双虎头帽与鞋给他,这样正好凑成一套。这会儿离着九月十七,还有半个余月,应该来得及。”
黄氏思索片刻道:“也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