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请太医。”瑕月喃喃说着,在将帕子重新绞水敷在知春额头上后,她出了偏殿,寻到周全所在的地方,捺着心中的急切道:“周公公,知春烧得很严重,能否麻烦你去一趟太医院,请宋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院?”周全打量着低眉垂目的瑕月道:“是咱家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居然让咱家去太医院?你当自己还是娘娘吗?真是可笑!”
瑕月连忙道:“我知道这样会令公公很为难,但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公公发发慈悲,救救知春吧。”
周全摇手道:“这已经不是为难的事,而是根本不可能,入了冷宫,生老病死,就在此地,断然没有请太医的道理,既然生不起病,就不要生!”
“没有人想这样的,公公,您就通融一下,行个方便吧,你的恩情,我必将铭记于心,来日一定加倍报答。”
“报答?”周全嗤笑道:“你已经在冷宫了,还要怎么报答咱家,说句实话,你少来烦咱家,就已经是报答了,你自己说说,从你们两个来冷宫到现在,给咱家添了多少麻烦。”
瑕月急切地道:“会的,公公,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不会一辈子待在冷宫里,你相信我!”
周全毫不客气地道:“进了冷宫的人,每一个都说自己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结果呢,除了成太妃之外,咱家就再没有看到过一个人,离开这里,你……同样也不例外!”说罢,他又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你别再烦咱家了,快走。”
瑕月哪里肯走,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公公,您当初肯将陈氏的来历告诉知春,让我得以借此安抚陈氏,足见您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如今瑕月危在旦夕,您就发发慈悲救救她吧。我发誓,我一定报答你,绝不是信口开河。”
周全用力挣开她的手,道:“那不一样,你现在是要咱家去太医院给你找太医啊,会掉脑袋的,你自己要死尽管去死,但别拖咱家下水。”见瑕月怔在那里不说话,他心中升起一丝同情,道:“太医是不可能了,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她吧,咱家看看今天中午有没有好的膳食,到时候送一些给你们。”周全说的是他自己的膳食,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瑕月断然拒绝道:“不行,一定要请太医!”
周全见她怎么都说不进,也不由得发起了火,大声道:“随你怎么发疯,总之不可能。”
“周公公……”瑕月还待要求,周全已经抬手阻止道:“行了,别叫咱家了,咱家当不起,赶紧走吧。”说完这句,周全背过身,显然是不打算再理会瑕月,然身后仍然有声音传来。
“周公公,我求求你,求你救救知春,只要你答应,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知春是为了我才来这冷宫的,也是为了我受寒发烧的,她若是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守冷宫,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一离开,就调你出冷宫,不必再受人白眼。”
周全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转过身道:“你自身都难保,还调我出……”后面的话断在嘴边,因为他看到瑕月跪在地上。
他守了冷宫那么多年,知道那些妃嫔虽然被废为庶人,但并不能放下昔日的尊荣与风光,有时候就算是疯了,也还牢牢记着。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废妃向他这个太监下跪过,从来没有。如今瑕月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这样跪在他面前,且她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一个宫女。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缓,叹道:“你起来吧。”
“周公公,刚才那些话,我都是认真的,与其一辈子在这里看守冷宫,不如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失望。”这一辈子,除了父母,除了帝后与慈宁宫那位,她再不曾跪过任何人,如今却跪在一个太监面前,那种羞耻……可想而知,但比这个更重要的是救知春的性命。
“你……唉,你就别为难咱家了,就算……就算咱家肯去,太医也不会来,万一被人知道了,你与咱家都会没命的。”
瑕月急急道:“不会的,你去找宋太医,宋太医会来的,他一定会来。”
真的一定会来吗?瑕月心中没有底,她与宋子华只是普通嫔妃与太医的关系,哪怕宋子华暗中替她治疗麝香侵体,也是出于一个医者的仁心,并非她的心腹。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
周全挣扎许久,道:“你确定宋太医一定会来,并且不会去告状是吗?”。
瑕月压下心中的忐忑,一口咬定道:“是,我保证。”
“好。”周全咬一咬牙道:“新来的守门太监不是你以前的宫人吗?你让他去请宋太医过来,咱家到时候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周全不肯亲自去请,但无疑给了瑕月一个可行的办法,瑕月喜极而泣,连连道:“多谢周公公!多谢周公公!”
周明华摆手道:“行了,趁着咱家现在还没有后悔,你赶紧去吧。”
瑕月正要离开,他忽地又道:“罢了,还是咱家去吧,虽然此处没有什么人经过,但还是要防着一些。”
瑕月感激地道:“多谢周公公,您的恩情,我那拉瑕月矢志不忘。”
“矢志不忘又怎么样,还不是罪妃一个,唉。”周全一边嘟囔一边走了出去,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帮一个原本极是看不顺眼的人,或许是因为她对知春的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