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个疯女人,瑕月很快将地上的水一一擦干,随后又提来一桶干净的水将桌椅仔细擦了一遍。待得一切做完后,虽然偏殿还是残旧不堪,但至少看起来干净了一些。
不过她从未做过这些,一旦停下来,只觉得腰背酸痛,准备直起身时,更是险些跌倒,知春进来看到一幕,赶紧奔过来扶住她道:“主子,您怎么了?哪里弄疼了?”
“我没事,只是弯腰太久,一时间竟是站不起来,本宫一直以为自己身子还过得去,如今才知道,根本就是弱得很。”
知春看到她脚边的水桶与布,哪里还会不明白,扶着她到一边坐下后道:“这些事等奴婢来了再做也来得及,何必这样着急,再说您身子矜贵,哪里能做这些事。”
瑕月摇头道:“你以为还在延禧宫吗,进了这里,我就与你一样,哪里还有矜贵的资格。”
知春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她解下背上的包袱道:“奴婢给主子带了几套衣裳来,以便换洗。”
“放着吧。”瑕月看了一眼天色道:“太阳下山了,帮我一起去将晒在院子里的被褥收进来。”
“被褥?”知春奇怪地道:“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院子里有被褥啊?”
“不可能,我明明晒在石桌上的。”瑕月一边说一边来到院中,结果却发现石桌上空无一物,她放在这里晾晒的被褥不见了,赶紧与知春四下寻找,最后倒是在后院找到了,但已经不能用了,因为刚才所见的那个疯女人将她的被褥铺在地上,然后用另一只木桶提水一桶接一桶地倒在被褥上,全部都湿了,怕是晒上几天都未必能晒干。
知春气得一把将她推开,“你在做什么,这是主子的被褥,怎么可以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份了。”
“算了,她是个疯子,你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去问问守宫的太监,看还有没有其它被褥,若是有的话,正好帮你也拿一床。”
知春听说是疯子,只得做罢,随瑕月一起找到正会在树荫下乘凉的守宫太监,客气地道:“公公,我们的被褥被一个疯妇给弄湿了,不能盖,能否麻烦您想想办法,再拿一床给我们?”
守宫太监抬起三角眼上下打量着知春,细声细气地道:“冷宫之中,一人只有一床被褥,哪里还多的,而且被弄湿了是你们自己没看好,为什么要咱家想办法?”
听着他不阴不阳的话,知春心中来气,不过她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所以再生气,也耐着性子道:“公公,是我们不小心,可这不是第一天来冷宫吗?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疯女子,您就帮帮我们的忙吧,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您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守宫太监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别在咱家耳边嗡嗡响,咱家告诉你。”他顿一顿,吐出两个字道:“没有!”
知春见他故意刁难,语气生硬地道:“公公,冷宫这么大,哪里会连一床被褥都没有,您又何必这样为难我们呢!”
守宫太监瞪着一双三角眼站起来,有恃无恐地道:“哟,你这是在责骂咱家了?咱家还就告诉你了,没有!有本事你告到皇上、太后面前去啊!”
“你!”知春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若是可以见到皇上与太后,哪里还会与他说那么多话,她强压了怒气道:“公公,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又何必故意为难我们呢!”
“冷宫有冷宫的规矩,咱家只是依规矩办事,有何不妥?”守宫太监一句话就将知春给堵了回来,随后又道:“咱家知道,你家主子原本是延禧宫的娴妃娘娘,但那又怎么样,这里是冷宫,哪怕你之前是皇后娘娘,进了这里也是待罪之人,根本没资格跟咱家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如今给了你被褥,改明儿个是不是得要求咱家端茶送水了?告诉你,不可能,你家主子若是有本事,就跟先帝时的成妃一样,从冷宫中出去,到时候,想要什么都行了。至于现在……免谈!”
他自从净身入宫后,就被调来冷宫看守,转眼到现在,已是十几年了,眼看着与他一起进宫的太监不是升了职,就是调了肥差,只有他还苦哈哈的守着冷宫,连一点油水也捞不到,心中不平,这性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刻薄。
知春被他一顿抢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许久方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守宫太监正要说话,耳边传来瑕月的声音,“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守宫太监翻一翻眼,道:“咱家姓周,名全。”
“原来是周公公。”瑕月浅施一礼道:“刚才周公公说一人只有一床被褥是吗?”待得周全点头后,她道:“既是这样,知春理该也有一床被褥才是,还请周公公取来给我们。”
周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驳,瑕月笑笑道:“周公公刚才一直说冷宫有冷宫的规矩,如今该不会是想要出尔反尔吧?本宫虽然困在冷宫中出不去,但本宫与二阿哥情同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来此看望本宫。”
“二阿哥才不会来这地方。”周全气哼哼的说了一句,但终归是进屋拿了一床被褥给知春,没好地道:“拿了被褥赶紧回去,过一会儿该有人过来送膳了。”
知春也不愿与他多说话,回屋后整齐地将被褥铺在床榻上,对瑕月道:“主子,您累了的话先躺一会儿,奴婢出去看看膳食送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