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冷静下来后,葛尔丹并不想现在杀了弘时,这次战败,并非完全是弘时的错,换了任何一个人领兵都会败,连他也不例外。
所以,在弘时说完这句话后,他冷声道:“五千人马,你准备偷袭清军营地?但雍正不是李述泌,你的偷袭,不可能再像上次那么大获全胜。”
弘时咬牙道:“我知道,但我一定会赢,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必须要赢。汗王,求您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不成功就成仁!”
“汗王,您别信他,他说这么多,分明就是为了保命,说不定他得了汗王给的五千人马后,会就此逃走。”阿里默话音刚落,弘时便道:“这五千士兵都是你们准葛尔的人,将军觉得他们会听我的话保我离开吗?”
阿里默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收回,只能硬声道:“你这般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汗王……”弘时还待要说,葛尔丹已经道:“好,本王就给你五千人马,若是再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必取你狗命。”
“多谢汗王!多谢汗王!”弘时赶紧磕头谢恩。这一刻,就算葛尔丹要弘时像条狗一样跪着舔他的靴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他想要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然后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隐忍四年,就是为了这一刻,怎么可以输,怎么可以输!
在弘时出去后,阿里默道:“汗王,你真的认为弘时能够凭这五千人取得胜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您为什么要答应他。”
葛尔丹抚着额头,长吁一口气道:“阿里默,胤禛以一群乌合之众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你觉得你或是本王一定可以打赢他吗?”
阿里默愣了一下,随即道:“咱们人比他多,实力也比他强,若非要拼死一博,一定可以赢的。”话虽如此,他却有些底气不足。
“或许吧,但赢了之后呢,咱们还能剩下多少人,能够攻克京城吗,本王已经打听过了,允礼留在京城,而里面还有丰台大营与步兵衙门,足足六七万人马,而且这些人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皆是精兵强将。若是人数少于十万,想要攻克京城,简单就是痴人做梦,更不要说后面还有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阿里默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方恨恨地道:“依属下说,这一切都是弘时的错,若不是他一直怂恿汗王留守在萨里克河,说不定咱们已经攻克京城了,这人实在该死。”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该死,但不是现在,这次胜败关乎他自己的性命,本王相信不管他最终是为了什么,这一次,一定会全力以赴。再说,就算是败了,咱们也只是损失五千人马,算不上伤筋动骨。”有一点,葛尔丹没有说,他之所以不敢现在就杀了弘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雍正的忌惮,这个人用兵极其老练,而且不按常理为之,他虽打了一辈子的仗,但真要对上雍正,胜算……连五成都没有,所以他只能将赌注压在弘时身上。
弘时并没有听到这些话,就算是听到,也没时间细想,他全副心思都放在夜间的偷袭上,一定要攻克倍数于自己的敌人那才算赢,可是以胤禛的性子,他一定会有所防备。想要赢,真的很难,但再难也要赢。
与此同时,清军那边虽然消灭了几乎倍数于自己的敌人,可以说赢得很漂亮。却没有什么欣喜,为了这场仗,他们死了将近两万的人,其中有不少是在火枪射击的时候误伤或是抱着敌人一起死的。
在掩埋的时候,凌若看到堆在一旁的准葛尔士兵尸体,轻声道:“皇上,不如将他们也给一并掩埋了吧。”
允祁正好经过,听得这话气呼呼地道:“夫人,这些人杀了咱们那么多人,就由着他们曝尸野外,同情他们这些恶人做什么。再说要掩埋也应该是准葛尔那边的事,与咱们何干?”允祁见过凌若,也是知道凌若身份的,不过他并不晓得自己死去的额娘与凌若之间的恩怨。
“他们并不见得就一定是坏人,之所以生死相见,只是因为彼此所立的立场不同,现在人都死了,再说生前的恩怨又有什么意义。”见允祁一脸不服气,她不再坚持下去,毕竟她的身份,说这些也不合适。
胤禛想了一下道:“允祁,依贵妃的话,将那些人一并掩盖了吧,也算是积些阴德。而且……”后面的话,胤禛没说下去,至于允祁,虽说还是一脸不以为然,但胤禛的话,他不敢反驳,拱手道:“臣弟领旨。”
待得将所有人都掩埋好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这一大片地方,看起来,就与之前所见的一样,没有多少变化,顶多只是有些地面被鲜血染红了一些而已,但他们心中明白,不一样了,因为地底下埋了几万人。
在夜幕落下时,胤禛叮嘱允祁、索里他们让人仔细巡逻,以防准葛尔派人偷袭,当初李述泌之所以溃败的这么快,就是因为疏忽了这一点。
而事情也也确实如胤禛所料的那样,弘时带着五千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逼近清兵营地,但在还有一里地的时候停住了,不是他们不想靠得更近一些,而是在这个范围内便四处有人巡逻,一旦靠近,很容易被发现。而且这个范围也是火炮射程之外,确保不会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有火炮轰向营地。
不过,这对于弘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日间他苦思许久,终于让他想到了该如何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