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凌若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冰凉的水汽不时扑面而来,消弥着盛夏的暑气。
水秀在殿外收了雨伞进来,站在凌若身后道:“主子,奴婢已经办好了您交待的事,太医也看过了,会尽量接好她们的断骨。”
凌若点点头,见她不说话,水秀试探着道:“其实六阿哥就是一时发脾气罢了,并不是存心打他们,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奴婢觉得六阿哥已经改了许多了,经过这一次教训,想必他会认识到自己的错,以后会体恤宫人,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是吗?”凌若回过头,凉声道:“本宫原先也以为弘瞻改变了许多,可今日看来,却是毫无两样,甚至变本加厉,由着他这样下去,本宫真是愧对谨妃。”
水秀轻叹道:“奴婢知道您一心为了六阿哥好,可是有时候欲速则不达,始终六阿哥才那么点大,很多道理都不懂,您得慢慢来才行,太过了反而容易令六阿哥生出叛逆心理,对您越发……越发憎恨,这又是何必呢。”
“这段时间,本宫教他的还不够吗,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头牛也听进去了,结果是什么,你也看到了,今日他可以为了一口气打断她们的腿,来日同样可以为了一口气,要了她们的性命。本宫答应过谨妃,不可以让弘瞻变得像弘时一样,所以就算他会因此憎恨本宫,本宫也一定要教会他对错是非。”
“可您看看,现在外头下着这么大的雨,六阿哥还那么小,您让他淋上一夜,他如何受得了,万一病了,心疼的人还不是您?主子,您就再原谅六阿哥一次吧,免了他的罚好不好?”
雨滴不断打在庭院的树上以及地上,令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雨落的声音,甚至让人感觉这世上只剩下这么一种声音。
凌若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大雨,漠然道:“以前本宫虽然罚他,但并没有真逼着他跪,这一次,该是让他好好受些教训的时候了。”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恕奴婢说句难听的话,万一六阿哥病了,皇上怪罪起来,您要如何向皇上解释?而且皇后娘娘一定会趁机发难,说不定会请求皇上将六阿哥交还给她抚养。六阿哥……始终不是您的亲骨肉,您想要教他,有太多制肘,有时候,您虽然是为他好,可在别人嘴里,却变成了陷害折磨。”
水秀说的这些,凌若何尝不明白,但这一次弘瞻实在是做的太离谱了,令她不知道该如何原谅他那种不将人命视做人命的态度。
见凌若不说话,她再次劝道:“您这样做只能是给皇后娘娘机会,主子,三思啊!”
凌若知道水秀说的没错,所以她心里很矛盾,不知该不该宽恕弘瞻这一次,这个时候,水秀道:“若主子怕出尔反尔会让人笑话,就由奴婢出面,就当奴婢不听主子的话,私自免去了六阿哥的惩罚,事后主子再惩罚奴婢就是了。”
凌若哑然失笑,“什么时候本宫沦落到需要你替本宫遮掩了。”
水秀连连摇手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主子会招来非议,所以才如此建议。”
凌若抬手道:“行了,你陪本宫走一遭吧。”
听得这话,水秀心中一喜,赶紧出去拿了伞,然后扶凌若往弘瞻那里走去,雨势太大,还没走到那里,凌若缀有细金珠子的鞋面与裙摆便被淋湿了。虽然水秀手里提着西洋进贡的玻璃灯盏,使得里面的火烛不会受风雨所侵,但蒙蒙幽光,只能照见方圆一丈的地方。
水秀提着玻璃灯盏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赶紧道:“主子,他们在那里,奴婢看到了。”
凌若点点头,与水秀一道走过去,待得近前后才发现杨海竟然一只手抱着弘瞻一只手撑伞,孤伶伶站在院子里,下半身早已被雨水打透,紧紧贴在身上。
借着水秀手里的灯光,杨海亦看到了凌若,不等凌若发问,他急急迎上来道:“主子,不关六阿哥的事,是奴才看六阿哥累的站不住才将他抱起来的,您别怪六阿哥。”
凌若点点头,见弘瞻趴在杨海肩膀上一动不动,道:“睡着了吗?”
杨海道:“嗯,奴才刚将他抱上就睡了,想必是累了。”
凌若抚了一下弘瞻小小的脑袋道:“既是这样,你抱他进去睡觉吧。”
杨海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诧异地道:“您……您不罚六阿哥了吗?”
没等凌若说话,水秀已经使着眼色道:“主子都说了让你抱六阿哥进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快去吧。”她是怕凌若改变主意,所以不住催促。
杨海看懂了水秀的眼色,连忙道:“那奴才这就抱六阿哥进去。”话音刚落,便打了好几个喷嚏,身子一阵哆嗦。虽然如今是盛夏,但在这么大的雨中站上半天,仍然令人感觉浑身发凉。
凌若看在眼里道:“赶紧去吧,本宫待会儿让小厨房煮些姜茶,你到时候喝一盏。”
“多谢主子。”杨海赶紧抱着弘瞻进去,然很快就匆忙跑出来对正欲离开的凌若道:“主子,不好了,六阿哥他好像在发烧。”
凌若一惊,连忙走了进去,弘瞻平躺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都是湿的,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发现果然有些发烫,双手则冰凉,这个样子很可能还要烧上去,她立刻吩咐杨海去将太医请来,自己则亲手给弘瞻把衣裳换了,然后就着水秀端来的凉水,将面巾绞湿后覆在弘瞻额头。
做完这一切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