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一直很喜欢这个年纪相近的哥哥,所以虽然他拒绝了自己,依然没有走开,反而轻轻地唱了起来。嘉柔的声音很稚嫩,却有一种莫明打动人心的力量,令人想要一直听下去,就连弘瞻也出奇的没有出声。
歌谣很短,一会儿就唱完了,嘉柔摇着弘瞻的手道:“六哥哥,好不好听?”
弘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桌上的沙包用力打在嘉柔身上,口中道:“我说了不要听,你真烦,走开!”
他这个举动令嘉柔当即就撇嘴哭了起来,跑到凌若怀里,大声道:“我讨厌六哥哥,讨厌!”
凌若也没想到弘瞻会突然发难,心疼地安慰道:“乖,不哭了,你六哥哥不是故意的,不哭啊!”
兴许是弘瞻的举动伤了嘉柔的心,她一直哭着不肯停下来,无奈之下,凌若只能让水秀抱嘉柔出去,至于其他宫人也被她遣了出去。
当内殿只剩下她与弘瞻两个人时,弘瞻突然大叫道:“你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看到你!”当初凌若那样的逼问他,令他耳朵伤势加重,给他留下了很深也很恐惧的印象,令他不愿与凌若有着过多的接解。
凌若耐着性子道:“六阿哥,本宫今日来,不是想你什么,而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你先听本宫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他用力捂住耳朵,使劲摇头,可见对凌若抗拒到什么程度。
凌若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整件事里,他是最无辜也是最可悲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等弘瞻平静一些后,方才道:“此事与你姨娘有关,你也不想听吗?”
“她不是我姨娘!不是!”弘瞻再一次激动抗拒起来,甚至比刚才更过,然凌若却看到,在这样的抗拒背后,是无尽的悲伤与难过。
除了刘氏之外,抚养了他一年多的瓜尔佳氏,想必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就是这个亲近之人,对他拳脚相加,甚至生生打破了他的耳膜,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好些天,阴影也一直挥之不去,甚至化为夜夜纠缠他的恶梦。
而每一次从恶梦中惊醒,他都会哭的特别伤心,他怎么也不明白,只是那一句询问,为什么瓜尔佳氏就疯狂的打他,那眼神,甚至恨不得将他打死。
他怕,真的很怕,有时候甚至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因为怕再做那个恶梦。
“六阿哥,你仔细听本宫说几句好不好?”这一刻,凌若甚至带了几分哀求,不知弘瞻是否听了出来,总之他渐渐安静下来,又与之前一样,不声不响地坐在椅中,犹如一尊没有生气的娃娃。
凌若深吸一口气道:“你一直记着谨妃责打你,令你受伤,那你又知不知道谨妃为什么要打你?”
弘瞻倏然抬头,很难想像一个小小的孩子眼中,居然有这么大的怨恨,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她不想我回到额娘身边,希望我一直待在她身边,做她的儿子。”
“不错,谨妃确实希望你能待在她身边,但你好好想想,这一年多来,你也不是第一次说要回到刘氏身边了,谨妃有哪一次动手打过你或是骂过你?”
弘瞻张了张口,想要说出反驳的话来,可是他搜遍小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来,哪怕是以前闹得更凶时,谨妃也不曾责骂过他一句。
见弘瞻不说话,凌若再次道:“所以,你说的这个根本不是理由,想不想知道谨妃打你的真正理由?”
弘瞻看着她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已经出现动摇之意,只是还在犹豫,凌若也不催促,毕竟这个时候太过急切,很可能适得其反。
足足过了一刻钟,弘瞻终于从椅中跳了下来,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凌若鼻子发酸,弘瞻原本是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孩子,尤其是在瓜尔佳氏的悉心调教爱护下,可一场变故,令他变得沉默寡言,甚至连与人交流都成了问题。
凌若让水秀将嘉柔先抱回承乾宫去,她自己则带着弘瞻来到咸福宫。当那熟悉的宫殿出现在视线中时,弘瞻骤然停住了脚步,心跳的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快,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在养心殿的那些日子,他有时候甚至在想,那一夜自己若没有说出那些话,或许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吧。
“走吧,咱们进去。”面对凌若的话语,弘瞻却迟迟不动,反而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不是要弄清楚谨妃为什么要打你吗,不过来问她,怎么会知道。”说罢,她故意道:“怎么了,难不成你怕了?”
弘瞻没有说话,只是走了进去,不过从后面看去,分明能看到那小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像是随时会被恐惧压倒一样。
刚走进咸福宫,弘瞻便看到从祥他们几个在追着瓜尔佳氏跑,瓜尔佳氏头发蓬乱,衣裳凌乱,连扣子也没有系好,更过份的是,脚上竟然没有穿鞋,光脚在晒热的青石地上乱跑着,全然没有宫妃的样子。
“她怎么了?”弘瞻问着身边的凌若,眼中充满了疑惑,他就算再不明白,也知道眼前的瓜尔佳氏有问题。
“自从那一夜过后,她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没有了正常思维,简单一点说,就是变成了一个疯子。”
弘瞻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
这个时候,瓜尔佳氏看到了弘瞻,茫然而没有焦距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冲到弘瞻身前,不由分说的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口中大叫道:“弘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