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用过早膳后,弘瞻见瓜尔佳氏要离开,连忙跳下椅子拉住她的手道:“姨娘,您要去哪里?”
瓜尔佳氏蹲下身,温言道:“本宫与贵妃娘娘一道去坤宁宫给你皇额娘请安。”
弘瞻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能不能去?”
“这个……”瓜尔佳氏正自犹豫间,凌若已是道:“本宫与你姨娘去去就来,并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六阿哥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是啊,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姨娘教你画画可好,正好贵妃娘娘也在,她的画功可是比姨娘还要好。”瓜尔佳氏的话令弘瞻眼睛一亮,脆声问道:“真的吗?”
瓜尔佳氏捏着他的小鼻子道:“自然是真的,姨娘怎么会骗你,所以啊,你听话待在宫中,不要乱走,知道吗?”
弘瞻用力点头道:“嗯,我一定听话。”
在离开咸福宫后,凌若开口道:“六阿哥如今很依赖姐姐,与姐姐的感情也越发亲近了,这是一件好事,终有一日,他会打从心底里接受姐姐的。”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只要他能这样待在我身边,让我可以时时看着他,教导他,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到此处,她有些感慨地道:“刘氏心思多端,为人阴险,生出的儿子却是这样聪明懂事,实在是令人意外。”
“再聪明懂事的孩子,也得有人好好教导,否则走上一条歪路,就是好事也变坏事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刘氏却三番两次利用六阿哥,其心之狠,真是比老虎都可怕。”凌若摇了摇头,又道:“这样的额娘,不要也罢。”
“你我固然无所谓,但六阿哥不一样,母子亲情岂是说斩就能斩断的。”她顿一顿,叹然道:“罢了,一切随缘吧,强求不得,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反之,强求亦无用。”
她这样说,凌若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默默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不知走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了坤宁宫的影子,秋日洒落在琉璃瓦上,既给人金碧辉煌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
皇后……或者真的很寂寞,她没了自己的孩子,又不得胤禛的宠爱,如今还要失去嫡亲弟弟,但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若不是她太过偏激,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更是一次次想要除掉凌若母子,想要成为太后,何至于如此,终归,是自作自受。
若她能够及时醒悟收手,那么一切还来得及,可想必……她是不会了,否则她也不会执着了二十余年。她选择了这条路,就想要一直一直的走下去,直至路崩的那一刻。
带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情绪,凌若与瓜尔佳氏一同走进坤宁宫的主殿,明明殿门开着,里面却给人一种幽暗的感觉,那拉氏坐在上首,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巧的是刘氏也在,待凌若二人坐下后,她道:“熹贵妃与谨妃,今儿个怎么这么好,一大早便来看望本宫。”
瓜尔佳氏在椅中欠一欠身道:“臣妾听说英格因犯事,被押入刑部大牢,择日就要处置了,臣妾与贵妃怕娘娘心里难过,特意过来看看。”
凌若亦接上去道:“是啊,臣妾听闻娘娘昨日已经去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怎么说?”
那拉氏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旋即温和地笑道:“你们能有这个心思,真令本宫感动,皇上那边没说什么,只说按律处置,想来这几天就会有结果了。”
刘氏一脸关切地道:“娘娘您别太担心了,您与皇上多年夫妻,说不定皇上会手下留情,留英格一条性命。”
“希望如此吧。”虽是在与刘氏说话,那拉氏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凌若脸上,刘氏稍一琢磨,明白了几分,微笑道:“贵妃娘娘既然如此关心皇后娘娘,不若在皇上面前为英格求几句情,让皇上饶了他的性命,这样皇后娘娘心里自然就什么难过也没了,您说是不是?”
凌若侧目看了她一眼,淡然道:“这一点就算刘答应不说,本宫也要说。”说罢,她将目光转向那拉氏,“臣妾知道,英格是娘娘唯一的弟弟,娘娘对他极是重视,臣妾身为嫔妃本该为娘娘分忧解劳,但这件事,弘历参与其中,臣妾身为弘历的额娘,这件事理该避嫌,娘娘您说是不是?”
刘氏问凌若的话,却被凌若巧妙地拿来问那拉氏,后者怔了一下,颔首道:“熹贵妃说的不错,英格鬼迷心窍想要害弘历,如今他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自食其果,又怎能要熹贵妃为他求情。刘答应,你这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刘氏原是想讨好那拉氏,顺便让凌若犯难,没想到却惹来这么一通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方才讪讪地道:“是,臣妾知道了。”
那拉氏轻轻一叹道:“英格的事,本宫是管不了了,到底会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看起来,她似乎看透了一切,实际上,心中恨意翻涌,难以平息,在她看来,所有一切灾难,皆是钮祜禄氏母子带给她的,今时今日,她没有能力让他们母子偿还,并不代表就这么算了,恰恰相反,她会牢牢记在心里,来日必当百倍偿还。
恨意,在彼此之间,早就浓得化不开,到了这种时候,因何而恨,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赢谁输。
这一日,秋闱如期开始,无数取得了秀才功名的士子踏入考场,不少人意气风发,认为举人乃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当试题展开时,这些人的脸色变得灰败不堪,因为这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