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去往承乾宫的时候,养心殿上,文武官员分列两旁,商议着朝政之事,不时有官员将准备好的折子交给四喜,以供胤禛在下朝之后御鉴。今儿个因为抱病而久未上朝的允祥也在,他被特许坐在椅中,饶是这样,允祥也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不知为何,今日朝上的气氛也些怪异,几位大臣不时瞅上一眼,似有话要说,但直到所有折子全呈上去,也没见一个人出声的,皆是低着头不言语,不过他们不说话,却不代表别人也不说话。
胤禛扫了一眼站立在那里的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皆无事启奏了是吗?那朕倒是有一件事,想与诸位爱卿说说。”
诸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均是猜到了胤禛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毕竟昨日那件事闹得这么大,满京城的疯传,不说他们这些官员,就是平民百姓也都传得街知巷闻,只是他们没料到胤禛真的打算在朝中提及。
胤禛自龙椅上起身,走下来道:“昨日熹贵妃回宫,朕着礼部准备皇后仪仗去迎接熹贵妃,但中途却是遇到两名御史拦路,说熹贵妃不该用皇后仪仗,纵是朕格外开恩,允其所用也不成。熹贵妃无奈之下,唯有撤下一半龙凤旗并砍下凤头。当时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想必诸位爱卿亦有所耳闻,甚至于可能还有人亲眼看到了。”
胤禛最后那句话令站在前头的英格瞳孔微缩,眼皮更是不住地跳着,难道……难道钮祜禄氏看到了自己,并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会说这些?可是这一切只是钮祜禄氏的一面之词,并无真凭实据,皇上也不可能以此来治自己的罪。
正自胡思乱想间,已是有大臣开口道:“启禀皇上,虽然二位御史行为过激了一些,但并没有做错,熹贵妃只是后妃,如何能够使用正宫仪仗,本朝自立朝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事。”
当初胤禛追封凌若为后时,这位大臣亦是反对者之一,他对于凌若甚是反感,认为她迷惑胤禛,让胤禛屡屡做出有违祖制之事,可谓是红颜祸水。
有了他做出头鸟,余下一些心存非议的大臣亦是纷纷开口附合,一时间养心殿尽是讨伐反对之声,在这些言词中,冯风刘奇二人反倒被说成了忠肝义胆,忠心朝廷之人。
听着这些声音,英格放下心来,就算胤禛真知道了是他所为,也不敢违背大势,处置自己。
大清虽然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但并不是他胤禛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胤禛静静的听着,什么也没说,更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之色,他这样子令那些大臣更加放胆直说,也不管弘历就在朝上,允祥原本不愿多嘴,但听得越来越过份,且矛头直指凌若的言语,哪里还忍得住,扶着椅子起身道:“你们一个个皆说熹贵妃不该用皇后仪仗,那之前为何不见你们呈折反对,倒是现在诸多言语,是何道理。还有,你们别忘了,熹贵妃本就被追封为皇后,而今虽然未死,但‘孝圣宪皇后’这五个字,是属于熹贵妃的,永不能更改,莫说她今日用皇后仪仗,就是今日让你们称一声皇后又如何?!”
允祥这番言辞犀利的言语,斥得一阵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大臣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刚才说话的那位大臣方才挤出一句话来,“怡亲王亦说了是追封,既然熹贵妃未死,追封的谥号自然不能算数。再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能有两后,若熹贵妃是后,那坤宁宫的皇后娘娘又该如何?”
“昔日有娥皇女英,今日为何不能有两后,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是人改的。”康熙还在时,允祥就是所有人口中的拼命十三郎,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会怕这几人。
被允祥毫不留情一顿斥责的几位大臣,脸色难看至极,冷声道:“怡亲王这么说,就是不将祖宗家法放在眼里了?”
“不敢!”话虽如此,允祥脸上却是没有任何“不敢”的意思,不等他人发话,允祥已是立刻转了话题道:“不论冯风刘齐二人的动机是什么,他们都冒犯了熹贵妃,理当问罪。”
户部左侍郎闻言冷笑道:“怡亲王,您不会忘了冯风刘齐二人是什么官了吗,他们是御史,遇到不对之事,上谏直言是他们的本职,若你因为他们阻拦熹贵妃以皇后之仪回宫,那以后哪个言官还敢上奏直言,哪个大臣还敢奏事?怡亲王你这样说,分明是要将皇上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允祥气极反笑,“本王置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待要再斥,允礼已是道:“十三哥莫要动气,相信侍郎大人并非此意,再说圣驾面前,如此争执可是不太妥当。”
这话提醒了诸人,纷纷闭起了嘴巴,不过看他们的样子,若胤禛处置冯风刘齐二人,必定还会有许多言语。
见养心殿静了下来,胤禛轩一轩眉道:“都说完了吗?若是没说完就继续说下去,朕听着。”
诸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户部左侍郎再次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冯风刘齐二人虽行为稍有些鲁莽,但其忠君之心可嘉,臣以为皇上不该降罪于他们二人。”
“朕何时说过要处置他们二人?”胤禛的话令众人皆是为之一愣,若不是要处置他们,胤禛无端提起这事做什么?
正自不解之时,胤禛已是指着户部左侍郎道:“就如你之前所说,这二人虽行为稍鲁莽,但其心可嘉,所以朕不止不罚,还会嘉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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