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陆大夫确实医术高超,以往在准葛尔的时候,那位董大夫曾说过,五月是关键的时候,若能熬过,孩子十有**能生下来,而在陆大夫的救治下,她腹中的胎儿已经长到六个月。
这一个月,是凌若少有的平静日子,不必成天想着如何保命,更不必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只是静静的度日便好。
若然可以,凌若真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永远不回到那个繁华到令人害怕的京城去,然终只是想想罢了,该回的还是要回。
为了确保凌若这一路上胎像的安胎,允礼去求了那位陆大夫很久,希望他可以随他们一道入京,陆大夫初时不肯,但在允礼的多番请求下,终是应允了。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后,起程一路往京城行去,这一路上凌若不时抚着腹中的孩子出神,允礼将之看在眼中,趁着马车休息之时,他走到凌若身边道:“娘娘是不是在想孩子以后会否安好?”
“是啊,以前在准葛尔之时,董大夫曾说过,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很难成活,若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我……”
不等她说完,允礼便道:“不会的,等娘娘临盆时,我们早已身在京中,到时候有那么多太医,还有有罗尽天下珍奇药材的御药房,相信一定可以保娘娘与小阿哥平安。”
“是吗?”。凌若轻声说着,目光却一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允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比坚定地道:“是,臣相信上天不会对娘娘那么残忍,娘娘的孩子一定可以平安无事。”
凌若摇摇头,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收回目光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京城?”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差不多还需要一个月。”允礼话音刚落,萍儿便道:“十七爷,前面可有城镇,这段时间,咱们一直身处荒郊野外,连煎个药,睡个觉都不方便。奴婢倒是没有关系,就怕主子身怀六甲,会有所不便。”
允礼点点头道:“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就是郑州府了,到时候在郑州府歇息几日,然后再动身。”
郑州府是河南一直最繁华热闹之地,虽不比京城,却也比他们之前经过的许多城镇都热闹,到处都是人,两边不时可见酒楼茶馆,那些个店小二,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进去。
萍儿掀着帘子四处张望,正看得热闹,突然马车一震,骤然停住,令萍儿没防备之下,一下子扑到坐在对面的允礼怀中,顿时人顿时瞢住了,在回过神来后,心底却是一阵窃喜。
允礼扶起扑在他身上的萍儿,微微蹙眉道:“你还好吗?”。
萍儿含羞带怯地瞅了允礼一眼,低声道:“多谢十七爷关心,奴婢没事。”
这个时候,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允礼掀了帘子问负责赶马车的索里道:“出什么事了?”
索里回过头道:“启禀王爷,刚才有几个叫化子被人从酒楼里打出来,挡在咱们马车前,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
允礼点点头,“既是这样,就赶紧在城里寻一间客栈落脚吧。”
“是。”索里驾着马车往前面的客栈赶去,而在马车后面,刚才被推出来的那几个乞丐正缩在路边,其中一个不愤地道:“这个掌柜真是没人性,咱们不过是问他们讨点剩饭乘菜罢了,不给就算了,还推我们,亏得刚才那辆马车停得快,否则非得受伤不可。”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阿桂,这一路过来,没人性的人,我们还见得少吗?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有钱的人每天有吃不完的珍馐美味,没钱的人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了。”
最后一个乞丐拨开挡在面前的头发摇头叹了一句,“世态炎凉。”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赶来郑州的弘历三人,他们今日刚刚入城,饿了一整天了,想去讨点东西吃,却被赶了出来,还差点撞上马车。
弘历怎么也想不到,他刚刚与他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额娘擦肩而过,若然知道,不知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阿桂摸摸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苦着脸道:“既是讨不到东西,我们还是赶紧打听一下去知府衙门的路吧,希望要顺利见到兆惠的叔叔,这样咱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说的也是。”兆惠咬牙撑起饿得发软的双腿,刚迈了一步,便被弘历拉住,“这里离知府衙门还不知道有多远,饿成这个样子怎么去,还是吃饱了再说吧。”
“四阿哥你莫不是饿疯了吧,我们现在哪里有东西吃。”阿桂在旁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过很快他便挣大了眼睛,因为弘历竟然从怀里摸出半只烤鸭来,阿桂抹了抹流出嘴角的口水,吃惊地道:“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弘历把鸭子藏回破旧的衣棠里,然后道:“刚才那个掌柜推搡我们时,有个店小二将一只对半剖开的烤子放在旁边的桌上去做别的事,我趁着那掌柜不注意,就将底下那半只鸭子给偷了出来,虽然不够,但也够我们填个半饱了。”
阿桂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话来,“四阿哥,你……你偷东西?”
这一路上,他们历尽艰辛,风餐露宿,遇山林就摘野果,抓鱼吃;遇集市便寻地方去做散工,但很少有地方肯雇他们,所以到后来,他们委实没办法,就只能以乞讨度日,但一直未曾再偷过东西,没想到……
兆惠怕阿桂的话让弘历难过,连忙喝止道:“阿桂,不许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