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一脸感激地道:“八叔待弘时的好,只要弘时活着一日就会记着一日,绝不会忘记。”
对于他的言词,允禩始终是笑,然眸中却透着一抹冰凉,他何尝不知弘时的言不由衷,又何尝不知弘时的自私。只是,为了要向最恨的那个人复仇,明知弘时不是什么好人,也要保住他。也是,连自己兄弟都杀的人,又会好到哪里去。
想不到,英明一世的胤禛,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儿子,真是报应,报应他夺自走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低头,看着依然跪地不起的弘时,他淡然道:“你放心,要是皇上查到我身上,我一定不会将你供出来。不过,弘时……”
不等允禩把话说完,弘时已经急切地道:“八叔放心,舅父已经将八叔的要求告诉我了。只要我能脱身,一定与皇额娘一起联手保下两位堂弟,待我登基后,也一定会追封八叔为皇父,奉八叔牌位入奉先殿,皇家烟火永不绝断。”
“很好!”允禩点头扶起他,“只要你能做到这两件事,八叔就算死也死得其所了,但你将来若要反悔,就别怪八叔不仁了。”
弘时听出他话中的森寒,连忙道:“八叔尽可放心,若是八叔还不相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我爱新觉罗?弘时不守诺言就让受万箭穿心之刑!”
允禩是何等人物,怎会听信一个区区誓言,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姑且听之,左右在这三天中,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如果弘时敢毁诺言,他必要其后悔一辈子。
在各自迥异的心思中,允禩拍拍弘时的肩膀道:“往后八叔不能在你身边帮你出谋画策,你自己万事小心,幸好现在弘历已经死了,若无意外,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弘历到底死没死,弘时至今不敢肯定,不过当着允禩的面自不会说这个,不住点头道:“八叔放心,我会小心的。”
这个时候,英格过来道:“二阿哥,王爷,咱们该走了,那些密探两度失去王爷的踪迹,已经怀疑的上山搜寻了,不可再耽搁下去。”
弘时取过千里镜一看,果然发现两个人影正往山顶走来,他连忙道:“八叔,那……”
“行了。”允禩摆摆手道:“过了今日,你我不会再见了,二阿哥,在离别前,我想亲耳听你叫我一声皇父。”
英格第一个反对,“这如何使得!”
“你们既已答应会追封我为皇父,那现在先唤一声又有何使不得?”这句话问得英格无言,好一会儿方道:“王爷亦说了是以后,如今还未追封,如何能唤得。”
允禩不带一丝火气地道:“追封不过是一个仪式,最重要的是二阿哥心中怎么想,若是连这一声皇父都叫不出口,可见二阿哥根本没什么诚意。”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弘时一直在拿千里镜看底下的情况,唯恐那些密探突然窜上来。此刻听得允禩态度坚决不肯让步,他连忙劝英格道:“八叔待我恩重如山,又一向视我如亲子一般照顾,如今叫一声皇父也是应该的。”
见英格不说话,他朝允禩深揖一礼,唤道:“儿臣见过皇父,皇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允禩闭目听着弘时的话,他知道弘时只是敷衍,但依然很受用,皇父,若胤禛知道他的亲生儿子开口唤他皇父,以后还要追封他为真正的皇父,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想必好看得很,没有什么比让胤禛难受更让他开心的了,只可惜,这么好看的表情他看不到了。
见允禩一直不说话,弘时捺着心中的急切道:“八叔,人就快到了,咱们赶紧走吧,否则会被发现的。”
允禩依旧闭着眼睛道:“你走吧。”
一听这话,弘时连忙与英格一道从另一条山路离开,且将所有东西都带走,以免留下痕迹;至于允禩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回味着那声皇父的滋味。
密探上来后,只看到允禩一人站在那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四下都没第二个人的痕迹,未再追查,只是紧紧盯着允禩。
另一方面,关于允禩的情况亦在不断汇集到养心殿,胤禛这次是发了狠心去查,全然没有姑息之念。
允祥也在,他在看过一份奏报后,奇怪地道:“皇上,那家古玩斋的东家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为何还要继续追查?”
“朕怀疑查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古玩斋的真正东家,你想想,京城那么多家卖古玩的店铺,这家冒出来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却跃然而上;而且做古玩需要丰厚的银子做支柱,而这个人以前不过是一个绸缎商人,开了几家店铺,他哪里来这么多银子做古玩?所以朕怀疑,在他之不后还有另一人在暗中cao控,说不定就是老八。”
“难道二阿哥真参与了福州的事?”允祥轻咳一声,抿茶润了润嗓子道:“太子爷可是他的亲弟弟,如何下得了手。”
“若知道顾念兄弟之弟,就不会有这么多阋墙之斗了。”胤禛往后仰了仰身子,有些疲惫地道:“朕与你还不是同样过来的,实在算不得稀奇。”
允祥摇头道:“可皇上一直对二阿哥耳提面命,让他要兄弟和睦,不可伤了兄弟间的情份,这么多年来,二阿哥多少该听了一些进去。”
胤禛闭目摇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苏培盛在外叩门道:“皇上,有密折呈请皇上过目。”
胤禛闻言立睁开双眼,沉声道:“拿进来。”
苏培盛捧着一个密匣子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到御案上然后知趣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