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是皮子偷来的,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马,草原上的马就像关内的鸡一样随处可见,而且比关内的鸡还要多得多,在草原上偷一匹马比在关内偷一只鸡还要容易。
在关内,谁家都会养几只鸡;在草原,谁家都会养一群马。
我们仨骑在这匹马上,皮子坐在最前面,原木坐在最后面,不会骑马的我被夹在中间。马驮着我们,行驶在草原上,就像船行驶在海面上一样,轻快而迅疾。
天亮了。东边的天空渐渐被曙光染红,一群鸟雀排队飞翔在遥远的天际,太阳升起来了,碧空如洗,远远望去,鸟雀就像从太阳中飞出来一样。太阳越升越高,像车轮一样从东边的地平线滚出来,头顶的几抹云朵,远处起伏的山峦,都被踱上了一层金边。
我知道此刻,监狱到了放风时间,老同看不到我回来,一定气急败坏;看守找不到我,一定愤懑交加,但是,这一切我都顾不上了,我只想赶快找到燕子。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谷口,两边的山峰夹峙而立,只有这一条小道通往山中。皮子说:“走进山口,向左拐,就是山谷,经过一座土地庙,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那个山洞口,两个豆花子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我们继续向前飞奔,果然看到了一座土地庙,又果然看到了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片斜坡。斜坡下,我看到两个男人爬在石头后,背对着我们,枪口对准几十米外的一座山洞。
我说:“下马,我们步行过去。”
皮子兴高采烈地下马了,准备带着我们走下去,我一伸手,一把卡住了皮子的脖子,皮子圆睁着一双惊恐而不解的眼睛看着我,我让原木从他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塞进皮子的嘴巴里。
我把皮子绑在一棵小树上。
然后,我和原木原路返回,把土地庙里的泥塑都搬了出来,放在一块又一块石头后,只在石头上露出了它们的头颅。我折下一把树枝,绑在了马尾后,让原木骑着马在树林里奔跑。
原木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
我说:“这是疑兵之计,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早些年在马戏团的时候,因为听瞎子说书,而耽搁了和翠儿逃走的事情。那天,说书瞎子说的是长坂坡,说到了张飞带着二十人,阻击了曹操十万大军,张飞用的就是这种疑兵之计。
原木骑上马,打着马在树林中奔跑,马尾后的树枝拖在地上,扬起了漫天尘土,我又对被绑在树上的皮子说:“你能够挣脱绳索,我就放你走;你挣不脱,我就一枪要了你的命。”皮子开始拼命挣扎,树叶纷纷飘落。
我来到了距离皮子百米外的地方,瞄准斜坡下一个男子的屁股,我的枪中只有一发子弹,我想着这一枪击毙一个,另一个就好解决了。可是,枪声响后,子弹带着一路尖叫,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那两名男子毫发无损。我的枪法实在太臭了。
那两名男子听到背后的枪声,一齐转过头来,突然看到斜坡上尘土飞扬,树木哗哗抖动,石头后露出十几个脑袋,他们吓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进攻他们。我趁机站起身来,举着空枪瞄准他们,我喊道:“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那两个被吓破胆的男人果然放下了枪。我又虚张声势喊道:“一连,暂停攻击;二连,迂回上去。原木,骑马过来。你们向左边走,不准回头,要回头,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们。”
那两个男人果然向左边走去。原木骑马过来了,他看到那两个男人离开了山谷,就飞马下去,先将那两杆枪操在手中。
我飞跑过去,从原木手中接过枪,瞄准那两个男人的背影,他们距离我也就一百来米,可是我连放几枪,都没有打中。他们听到背后的枪声,吓破了胆,一路飞奔,逃出了山谷。
原木敬佩地看着我说:“哥,你真不是一般人。”
我说:“哥本来是个愚钝人,这都是江湖逼的。”
江湖是一座好学校。
山谷中没有了危险,我来到了山洞口,对着里面高喊:“燕子,燕子,我是呆狗,我是呆狗。”
里面没有说话声。
我又对着山洞喊:“燕子,我是呆狗啊,你在里面吗?”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我惊恐不已,提着枪跑进了山洞,原木紧跟在我的后面。跑进了二三十米后,我看到燕子坐在地上,背靠着洞壁;另一名女子的腿上缠着白布,白布外渗出了血迹,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
我扑上去,跪在燕子的面前,我把着她的肩膀说:“燕子,我来了,你答应一声啊。”
一行眼泪从燕子眼角滴落。
她们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燕子的飞镖打完了,那名女子的手枪中也没有了子弹,但是,洞外的胡子不知道。
当天下午,燕子和那个女子在吃过饭后,体力恢复了,她们能够缓慢地站起来行走。
我问燕子:“这个女子是谁?”
燕子说:“她是南京派来的情报员。”
怪不得她身手这么厉害,还会打枪,原来是从南方大城市来的。
燕子说,那天晚上,在赤峰的客栈里,我已经睡下了,她出去查看周遭情况。久历江湖的人都知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是否有仇家追踪,看是否有人设置圈套陷阱。而我当时大意了,我一路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