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想再留着他,可是也寻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放人,“你去吧。”
太医退下后,曹操咳了几声,坐到她身旁:“夏夏,方才太医说得话,你可都记着了。你身体若有不适,千万马虎不得”
向夏天不留情面地出声打断他:“曹阿瞒,我不是聋子,不需要你再给我复述一遍。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交代的吗?交代呢?你还让她跪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要着人一并废了她的主位吗,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孤既答应了你会给你一个交代,就绝不食言。你放心,孤不是不分善恶、处事有私之人。相信孤,好吗。”曹操又紧了紧她的手。
“除非你现在就给我罚她,废去她的夫人之位,剥去她的职权,也将她的手筋、脚筋统统挑断。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拿不出一点点表示,要我如何相信你!”向夏天甩开他的手,将脸转向一边。
可将曹操愁得。他答应了她的事,他也不想反悔。可是卞氏不是说罚,就能罚的。这里面牵连着的人太多,太多。
“魏王,魏王,不好了!”下人慌张地进来通报,“曹熊小公子,曹熊小公子他跪晕倒了!”
“什么?!孤的熊儿!来人,快传太医!”曹操站起身立刻向外冲去。
曹熊的身子一向孱弱,再在寒月冷风中这样跪着,不跪出个事来才怪了。
曹操疼惜病儿,火急火燎地便赶了出去。留下这满屋子跪地的女人与侍仆。
卞氏听闻情况何尝不着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正要追随出去。突然想起些什么,回过头对向夏天道:“夏氏,这一次事真的和我无关。不管你相信与否。”
向夏天冰冷地瞥她一眼,“我不会放过你的。”
卞氏无奈摇摇头,向外走去。夏氏她一向精明聪慧,怎地这次却糊涂起呢。执意以为她是凶手,若她是凶手,她又是为了什么呀。难道为的是让曹操废去她的夫人主位,她也是个悲剧者。如不是有几个儿子,还有郭照为自己求情,也不晓得现在会闹到什么地步。
夏氏她怎么看不清呢。除非,始作俑者就是夏氏本人。
可是夏氏会甘愿以损坏自己的容貌为代价,去陷害她吗。容貌对一个女人而言多么重要,是吸引男人的本钱,也是荣华富贵的保证。
夏氏她真的舍得吗。卞氏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但有,而且极大。否则卞氏她想不通,为何今日在祠堂夏氏一再对她咄咄逼人。而且凭夏氏的身手,不会躲不开她那一推。
如此一想,真是夏氏自己所为。卞氏心底又泛起一阵凉意,不仅是为今日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感到悲哀,更为夏氏是个如此心狠城府的女人感到可畏。
卞氏也突然觉得无力。她这才现,夏氏是个多么厉害的狠角色。自己根本动不了她,反而险些被她扳倒。之前的种种陷害她所为,其实也都早已被她看穿。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卞氏感觉心累,她像是低头认输了。既然没办法对她下手,而如郭照所说,自己也一把年纪,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不如就此作罢吧。她现在心中只有一愿,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够安稳坐上世子大位。
其他的,也再无奢求。
“魏王有传话,夫人您好好治病养伤,魏王得了空便会来看你。”魏王的近侍来禀报。
“不必了,让他以后都别再踏入我这儿。”
向夏天也不晓得这句话是否出自真心。也许是逢场作戏,要做足。也许是她真的有些寒心失望。
曹阿瞒不会拿卞氏开罪,是向夏天预料之中的事。
牵一而动全身,卞氏关乎到家族利益。说深入一些,更联系到曹家根基。
曹操绝不容许有人影响到他辛苦打拼下的基业,更不会因为某个人如此。
他固然喜爱她。可即便是她,也不行。
她不会是那个特例。
曹操爱美人,可更爱江山。
其实这样也好。也让曹操自己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她于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远没有江山社稷重要。
这也正是向夏天所想看到的结果,也是眼下情势所需。既然很快要面临分开,那便让我离去的心更坚定一些,也让你能稍感些安慰。
没有我,你的曹家大业才会更加稳固。你不必再考虑我的感受,也不必再因我而卞氏反目。
在那之后,隔了好几日都不曾见到曹操的身影。据说曹熊的高烧一直退不下,曹操急忧得整日守在病儿身旁。若不是向夏天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不然该请向夏天去为病儿医治的。
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
向夏天让近侍带了那么句话给他,他心中怎能不有气呢。
他不是气向夏天,他是气自己。气自己没能保护好向夏天,仓舒已是前车之鉴,没想到意外又会生在向夏天身上。
他愧疚,又心疼。他答应了要替她做主,可是却没能惩治凶手。条条证据都指向卞氏,就连卞氏都自己亲口承认,他却拿他的这位夫人没有办法。
也是此缘故,曹操许久都不曾踏进夏青阁了。如一日无法为她主持公道,他便一日不敢去面对她。
思念太甚时,也是趁着她睡着时,偷偷溜进去瞧她一会儿。私下再召来崔清水询问她的病况。
何时这么偷摸过呢,君王的无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