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为赫云舒诊脉的医者是百里星宇细心挑选过的,单单是这挑选,就花了足足半个月,挑选的过程之繁琐自不必说。
如今挑出来的这十位,在医术上各有所长。
赫云舒坐在一扇玉屏风后面,只将自己的手从屏风上面的镂空处伸了出去。
十位医者依次为她把脉,但最后的结果,出奇的一致。
他们一致认为,赫云舒身体康健,并无任何病症。
这个结果,在赫云舒的预料之中。
燕凌寒等在不远处的偏殿里,很快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他分外懊恼,握拳狠狠地砸向墙面。
瞬间,殷红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大半个拳头。
他并不去看自己的拳头,只看着眼前惨败的墙壁,眸子中尽是惨然。
赫云舒这边,倒是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影响。
原本,这就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啊。
既然是整个人要消失,又怎么会在脉象上有所不同呢?
所以这个结果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中午的饭桌上,虽然燕凌寒极力想要掩饰,但赫云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燕凌寒手上的伤,她猛地抓过他的手:“怎么弄的?”
“是小德子,他太笨了,做事情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弄伤了我。”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已想好的措辞,故而此刻说出来,神色自若。
好在,伤口已经处理过,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吓人了。“原来是这样啊。”赫云舒应和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人影,她笑笑,看向了燕凌寒,道,“你每日处理那么多奏折,倒也挺辛苦的。不如,我给你找一个侍奉文
书的人?”
自己说的谎,总得自己去圆。于是,燕凌寒顺着赫云舒的话说道:“好。”
吃罢饭,二人皆去歇息。
赫云舒再醒来的时候,燕凌寒已经去了勤政殿。
赫云舒唤过暗卫,吩咐道:“昨日学堂里的那个彭清,派人去查一下。”
“主子,属下昨日便开始查了,这个彭清,她不是……”
赫云舒打断他的话,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去查她的人品、家世,其余的,不必管。”
暗卫应声,很快退下。
之后的几日,百里星宇总会带一些人来给赫云舒诊脉,只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时间悄无声息,转眼便已经是五日后。
赫云舒晾了秦可心这许多时日,此时也到了该见她的时候。
这一次见到秦可心,她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桀骜不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败。
她被砍掉了左手,手腕处已经开始结痂,不再像原先那般疼痛,但是当初的断手之痛,是她此生都难以忘记的。
而这些日子被困在流水苑的暗无天日,更是让她深切地意识到,在这座华丽却也森严的皇宫之中,她那些在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换言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的手段都只是跳梁小丑。
这个时候的她,知道自己全无机会,是彻底服软了。
故而这一次再见到赫云舒,她整个人瞬间就跪了下去,摆出了虔诚至极的姿态,连大气都不敢出。
赫云舒看了看跪伏于地的秦可心,神色淡漠:“秦可心,你知道本宫要的是什么,直接说便是。”
“是,皇后娘娘。”
这一次来,赫云舒带了一位翰林院的编修,其人写字极快,也极为工整。
秦可心说的话,赫云舒听着,这编修记着。
如此,秦可心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把她遇到随风之后的全部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甚至是二人之间的日常对话,只要她能够想的起来的,也全部和盘托出。
秦可心的态度,姑且还算是令人满意。
只是,秦可心说出的这些东西,只是她救下随风之后的生活日常,对于找到随风并没有什么作用。
唯一可以明确的一点是,随风的头上受了伤,失去了往日的记忆。
只是,既然他失去了往日的记忆,又为何要离开秦家呢?按理说,当时的他记忆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自然也不知自己该到何处去,如此说来,生活条件优渥的秦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
那时候的他伤还没有痊愈,实在是没有理由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赫云舒抛出这个疑问,秦可心仔细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说实话,这个问题民女也感到费解。更奇怪的是,他离开后,民女派人去找,竟是全无下落,之后更是一点儿
消息也没有得到。”
“你派了多少人去找?”
“几十个吧。民女把家里能用得上的家丁全都派出去了,也找人画了像,吩咐各个铺子的人仔细盯着,可到最后,竟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赫云舒点点头,问了一个在秦可心看来毫无关联的问题:“你们秦家在朔阳当地,还是有很多铺子的吧?”
“没错。朔阳当地有一半的铺子都是我们的。”
得到这个回答,赫云舒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秦家在朔阳当地有一半的铺子,这就相当于在军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情形,在这样的严密监控之下,就连一只蚊子都别想躲得过,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再者说,随风离开秦家家宅,之后总要吃饭,晚上也要住客栈,他不可能避开秦家的铺子。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