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只听宇流明冷哼一声,脸色豁然一寒,说道:
“贾三儿,你是为外面那帮种地的长工要土地,还是为杨柏这帮乡绅要土地?”
“大人……这个……”
“就算本户长肯卖,那帮长工他们买得起吗?就算他们拿得出钱来,只怕也是杨柏这帮乡绅借贷给他们,到时本户长把土地卖给长工们,他们也只能把土地抵给债主,哼,杨柏他们打得好主意啊!是也不是,贾三儿?”
贾三儿原本就是杨柏家中的家仆,此次自然是杨柏授意其而来,现在宇流明劈头盖脸一席话,就仿佛是当时杨柏向他授意时宇流明在一旁听见一般,只惊得贾三儿六神无主,汗流浃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说道:
“大人……小人……小人……”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陈四儿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急忙上前撇清自己的关系,口中说道:
“户长大人,此人心怀叵测,小人实在不知他是受了他人教唆,我等和他万万没有关系啊,请大人明鉴!”
眼见这陈四儿又上来添乱,宇流明脸色一端,呵斥道:
“你且站到一边!”
随即又转身对跪倒在地的贾三儿说道:
“贾三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此时,跪在地上的贾三儿稍稍冷静下来,知道此时抵死也不能把杨柏唆使自己的事情供出来,便说道:
“大人,小人实在不知大人是何意?今日,小人前来,实在是为众位乡亲谋一条活路。但是小人的建议大人又不予采纳,至于说什么受人唆使,小人实在是听不明白,现在小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宇流明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三儿,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而对陈四儿说道: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四儿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只是摇头说道:
“大人,没有,没有,今日我等前来馆驿,都是受了贾三的蛊惑,是他跟大伙儿说官府收走了土地,大伙儿没地可种,都得饿肚子,让大家一起到馆驿找大人您讨个说法。”
宇流明淡淡一笑,却没有搭陈四儿的话,而是一回身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放在口中轻啜一口,一时间屋子内又恢复了原先的沉静。此时,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周老夫子也不禁暗暗赞叹,户长大人御人的手段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只言片语之间,就让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大人的节奏来走,果然是老辣无比。
就在这时,站在陈四儿身旁的虬髯大汉却突然说道:
“大人,贾三儿虽受他人唆使,但是他有一点说得倒也没错,我们这些苦哈哈的长工若是没地可种,只怕全都得饿死,所以,还请宇流明户长给我们一条活路!”
宇流明闻言,豁然抬头,一股冰冷的目光直视那说话的虬髯大汉,但是对方却是一脸的坦然,黝黑的眼神显得平静而深邃。一旁的陈四儿见状顿时大急,伸手连连拉拽那大汉的胳膊,不住的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冒犯宇流明。但是那虬髯大汉依旧不为所动,清澈的目光坦然的和宇流明对视着,没有丝毫的犹疑。
宇流明看着虬髯大汉,沉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虬髯大汉答道:
“我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阿铁!”
宇流明凝视阿铁良久,方才点点头,目光逐渐变得缓和,随后缓缓的说道:
“你们的事我已经提前想好了,土地虽然被乡里收走,但是仍然由你们耕种,你们每年只需缴足定额的粮税,按照二十税一再上缴一部分粮食给乡里便可,比起你们给乡里的乡绅种地,遭受层层盘剥要好得多。你们看如何?”
原本还在担心宇流明会下手整治自己,现在却想不到会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在自己的头上,一时之间竟然呆了,不知如何是好。少顷之后,陈四儿方才反应过来,一脸狂喜之色,跪倒在地向着宇流明连连叩头,口中不住的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小人代乡亲们谢谢大人活命之恩。”
宇流明淡淡一笑,说道:
“没那么严重,起来吧。”
恰在此时,却见阿铁对着宇流明躬身行了一礼,接着上前一步,指着犹自跪在地上的贾三儿说道:
“此人应当如何处理?”
宇流明一怔,随即满含深意的注视着阿铁,淡淡的说道:
“此人居心叵测,但是毕竟没有什么实打实的罪状,是以本官倒是不便对其进行实际的处罚。”
阿铁意有所指的说道:
“大人,我相信乡亲们在知道大人的义举之后,一定会非常乐意替大人处理掉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的。”
宇流明顿时会意,满含深意的看了阿铁一眼,点点头说道:
“好,这个人交给你了!”
阿铁闻言,上前两步,来到贾三儿身旁,抬手抓住贾三儿背后的衣襟,如拎小鸡一般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大步向着馆驿外走去,陈四儿对着宇流明连连道谢之后,也紧跟着阿铁出门而去。
在院子里的长工此时是越聚越多,百余人焦急的聚集在院子里等着消息。眼看着阿铁拎着贾三儿走出馆驿的房门,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阿铁的身上。
只见阿铁右手一扬,抬手把贾三儿扔到院子里的空地上,对着众多的长工说道:
“各位乡亲,宇流明户长刚才已经向我和陈四儿说了,乡里虽然把那部分无主的土地收了,但是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