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步伐放慢,在棺材的前面停下。
在这里,她已能看清楚女子的脸,正是被当初风恕抓走的柳叶叶。
只不过,那神态和姿韵,不是出生青楼的柳叶叶所有的风情万种,而是一种跨越了数百年沧桑,透过皮囊,从骨子中散发出的美丽。
她身着了一身素白的袍子,那股风像是从她身上吹出来似的,裙袍在身边飞舞,凌乱却有序。
南昭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就想到了曾在司马封那看到的那副画卷,画卷里的女子,便是与他穿着这样一身轻盈白袍,他们如神仙眷侣,般配极了!
“小昭,你来了!”女子张嘴的幅度并不大,那声音却充满了力量,几乎在整个林子里回荡。
“闻晔!”南昭喊出这个名字时,手竟在微微颤抖。
因为她曾在黑山里见过闻晔的女子像、还在幻境里见过被封印的闻晔,但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现在的,才是真正的她!
闻晔面上浮起一抹高深的笑,问她:“你该叫我姐姐才是!”
“你算哪辈子的姐姐?”
一个早该死三百年的人,带着前世她们所有的记忆与恩怨复活,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拥有的力量,甚至还强过于她。
“姐姐都忘了,你不记得了!”闻晔站在那边,说话时端庄大方,并不似她曾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样狰狞、发狠。
若不是知道她对自己做的那些恶行,南昭会觉得,她是一个刚下凡的仙。
这一点,与那个人倒是像极了!
“你是如何从封印里逃出来的?”比起那些纠葛,南昭最关心的是这件事,因为那个人曾说过,只有她可以打开那道封印。
闻晔听到这个问题,展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林间的新鲜空气道:“三百年了,我等了三百年了,才可以重新感受这活着的滋味儿,妹妹呀,你那道封印锁得姐姐好苦啊!”
这时,她身上的那道fēng_liú已停止了!
但对着fēng_liú的停止,一切并没有恢复平常,周围的所有事物,都如静止了一般,飞在半空中的树叶,也就在这一刹那定格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也是如此。
这是来自闻晔灵魂里,令人惊叹的力量。
“如何逃?”她眸眼冷意渐起,“你当真以为,你可以锁我永生永世吗?”
南昭也不示弱,当即就问:“那你现在出来了,是要来找我报仇吗?”
闻晔莞尔一笑,故作生气之状回答:“妹妹何以对姐姐这般忌讳呢?我们本该是最好的姐妹呀——”
“闻晔,我虽然不记得上辈子那些事儿了,我也不想知道,不必一再强调什么姐妹情,浪费时间!”
“不过是想与叙叙旧嘛,妹妹怎么投了一次胎,性子这般急躁了,你以前可是温淡得很,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说着,她下巴微微一抬,用那双美艳的眸子视着南昭来的方向,感叹道:“那张脸,姐姐记得多么清楚啊,只是那副身体里的,却并非那个人……”
方才还是被那身上的力量而贯穿,犹如天上的月一样,说到这一句,却突然变成了黯淡的星,夹着一丝哀怨!
南昭自然听出来,她说的是沈如故。
这么说,那个人,确实是长着如沈如故一样的脸。
她还没有开口问,闻晔就自己问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沈家公子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回答,不愿意被她的话牵着鼻子走,尽管她真的很想知道。
闻晔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嘲弄道:“小昭,他离开以后,你一直寻他下落,为了帮他还魂,还去阴间渡劫,可是结果呢?”她眸眼中带着恨说:“你以为他这一世来指引你,是爱你吗?”
果然,闻晔虽然在封印中,却对她所经历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就好像她的世界就是一面昙境,而她在镜子里头,闻晔在镜子那头。
“我不管前生是如何,他在身边时他爱我,这就足够了!”
他曾对她说过,亲眼所见之事都可是假,何况口口相传?
她那时便发誓不会去相信所有传说,她只相信,那个人曾用自己的灵魂救赎自己,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知道他多么害怕失去她!
闻晔听到她这句话,身上的那股由力量卷起的风正在逐渐变化,周围定格的叶子和尘埃逆向在她身边旋转着。
“哈哈哈——他爱你,又怎会舍得离开你?不论经历过多少次轮回,你仍旧那般天真!”
南昭已不记得听过多少次,从别人口中说她天真了!
她很厌恶,更厌恶此刻说她天真的、是那个上辈子,将她推向深渊的晔仙,她像在示威一般说:“也许,他就喜欢我的天真呢!”
不过闻晔却并未被她的话激怒,更是用一种高深的语气道:“你连他是谁,你都不知,却自以为自己是他所爱,哈哈哈哈——小妹呀,你何以如此傻呢?”
“休要来教导我,他若不爱我,为何再引我入世?还伴我成长?若非你等算计我死劫在身,他又何故会离我而去?”
南昭恨闻晔,不止是因为上一世与她的那些纠葛延伸到了今生,而是她否认那个人对她的情感,就好像她拥有的比我更多似的!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天性吧!
闻晔听她说完这些,更是嘲讽的说:“他引你入世?伴你成长?真是痴情呢,在你眼里,他是多么不得已的离开,对吗?那我来问你,他那么爱你,为何要用沈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