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串联正道想要做个新联盟的举措直接夭折在他自己身上,气都被打散了。
“薛牧怎么也会玩这种手段?”在玄天宗喝着闷酒,冷竹还在喃喃不休:“他娘的不是很正义吗?”
于是问天和元钟很是同情地左右拍着他的肩膀:“你是对薛牧有什么误解?”
“……”冷竹这才想起当初争鼎被薛牧坑得一脸血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气得爆炸,却反而有点好笑:“你们所谓的天道之子,就是正的时候和正道一样,魔性起来就是典型邪魔,于是阴阳轮转,正魔通吃?”
问天元钟哑然失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魔头绑架老友家人,你们两个老货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请我喝酒?知道的说你们是天下顶级武者,不知道的以为是两个老实巴交的老农呢!”
听出冷竹最后的不甘,问天缓缓道:“我们淡定,是因为可以确信令郎绝对不会受到伤害,反而是好吃好喝供着。只要你不给薛牧的大事捣乱,事情一完,令郎直接就回去了。要是策划什么群起劫狱,那说不定反倒会发生不忍见之事,这也是适得其反。”
冷竹默然,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那口气真的很难咽。
“气难咽,也得咽。说不得这次我们都得听薛牧的,参加一些理所当然的战事。那也是我等正道本该做的事。”
冷竹彻底没了声音。
不管内心怎么想,他孤掌难鸣,仅凭自然门的力量真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很困惑,问天元钟这些人,难道真的不怕薛牧做完了事后来个灭佛灭道?薛牧分明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
他忽然泛起一个自己都有些惊悚的念头——该不会这一佛一道,已经想抱薛牧的大腿,为将来争宗教地位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真叫天下无人不通牧,他还挣扎个毛啊……
…………
不管冷竹怎么想,薛牧也无心去理会了,绑了冷青石的手段粗糙,但在眼下是最干脆利落简单明了的办法,他没有时间慢慢折腾。
建元元年正月初一,夏侯荻主持祭天祭祖,万众朝贺。而真正更被天下关注的薛牧却没有出现在春祭祭典上,一点荣耀都没来得及享受,早已经连夜带着莫雪心和叶孤影前赴冰原。
他们是一路飞去的,日夜兼程。冰原的情况不容乐观,听了杜长老的转述,薛牧立刻就能断定,凡是进了冰窟的人全部受了邪煞影响,要是不早点处理,说不定潜伏内心早晚全部出事。
包括慕剑璃。
她也坦陈,爆发过极为暴戾的杀机。这对于一个剑心无瑕洁白如霜的女剑客,绝对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征兆。
薛牧不知道这些天过去慕剑璃的伤怎样了,邪煞的侵袭又是否爆发。他忧心如焚,第一次开始厌恶这世界庞大的地域,遥远的距离。
“他当然会来。”这是慕剑璃对问剑门下斩钉截铁的定论,距离这句话过去区区三天多,薛牧就出现在问剑宗的冰雪营寨里。
入道巅峰的杜长老飞去京师用了两天,刚刚入道的薛牧飞来却只用了一天多一点,一路磕着上等回气散强行飞来的,落下地面的时候气海都空空如也,差点站不稳身子,扶着莫雪心才勉强站立。
莫雪心撇撇嘴,也有点儿小妒忌,却也没说什么,搀着他到了营寨门前。
这是用冰砖垒成的临时营寨,简陋,却很美,如同故事里的冰雪城堡。门前有几个没去冰窟的问剑弟子守着,见到薛牧都是肃然行礼,直接让道。
慕剑璃就盘膝坐在主屋中,雪白的冰屋里,盘坐着如玉的人,薛牧只觉得自己走进了天上的圣手描摹出的绝美画卷里,此景只应存于仙境,不应现于人间。
带路的弟子们眼里露出狂热的迷恋,转头看看薛牧,表情都有点想杀人,然后变成哭丧着脸,又垂头丧气地离去。
莫雪心叹了口气:“真遭恨。”
薛牧道:“泡位面之女的必然结果,非大气运者不能承受。”
这话听着像自吹自擂,可那表情却很是严肃,莫雪心不知道这会儿薛牧是想起了谁,居然有些喟叹之意。
慕剑璃睁开了眼睛,灿然一笑:“你来啦?”
就像是最幽寒的冰川里,悄然绽开了鲜艳的花。
莫雪心“啧”了一声,拉着探头探脑的叶孤影转身离开:“我们逛逛这个营寨,挺漂亮。”
叶孤影小声道:“谷主之美和她不相上下,改天也营造一个漂亮的景儿,包保那sè_láng看直了眼睛……”
“营造了干嘛?与后辈争宠?”莫雪心悠悠道:“太过刻意反而无聊,慕剑璃心无杂念,天然所钟,才是最美的造化。”
叶孤影偏头看着她,也觉得莫雪心最美的时候就是彻底放开心结的那一天,彩蝶翩跹,缭绕不去,那都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刻意,美就几近于道。
江山绝色谱,真不知夏侯荻是怎么长的一双毒眼。
薛牧合上了冰门,坐在慕剑璃身边。慕剑璃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我心中有煞,难以自遣。你来了真好……”
薛牧低头找上了她的唇。唇上有些冰寒,柔软甘甜,仅从这么感受,一点也察觉不出邪煞的影子。但随着天道之气的渡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灵魂深处有凄厉的嘶吼闪过,一抹夺目的血色掠过眼瞳,继而消散不见。
慕剑璃气喘吁吁,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