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帝是想马上派大军剿杀乌族的,可惜大臣们显然跟他不同频,刚有他安排的托说大军开拔打仗,就有人唱反调,道:“他们不过冬天没有吃的,劫掠一番,等开了春就没事了。若要因此开拔大军跟他们打一仗,粮草、军饷所费不菲,只怕会耗干国库,将他们打下了也没任何好处,且胡人来去如风,也不好打,所以微臣以为,等他们开春自去就是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赞同。
不错,为什么北方几族年年劫掠,大周却很少出兵打他们?原因就是打他们不合算,那些人像兔子似的到处窜,想杀上几个真不容易,相反打他们却要花很多钱,不像北方几族打大周,他们本来就没钱,来大周,打赢了就有钱,打不赢也没什么关系,所以这就是穿鞋的怕光脚的。
元鼎帝看一大群人都附和不去管的提议,不由气的脸色铁青,他还正属壮年,所以还有血性,要是等他五六十岁,没了雄心壮志,估计也跟这些人一样,就求个减少麻烦了,但他现在还只有三四十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自然不爱听这些话,所以这会儿听众臣议论纷纷,并未接过话头,而是没吭声。
大臣们自然知道元鼎帝是怎么想的。
因为自元鼎帝即位以来,每年碰到北方打草谷,杀戮大周百姓,都会气愤不已,一幅马上要开战的样子,大家自然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众臣只要不想打,元鼎帝也无可奈何,毕竟朝野上下全都不思战的情况下,元鼎帝若非要出兵,无心打仗的军队势必会吃败仗,这是以前证明过了的——当时将本就不多的国库耗了个干干净净,从那以后,元鼎帝再愤怒,知道打不赢,也只能干瞪眼了。
不过干瞪眼的次数多了,元鼎帝又好了伤疤忘了痛,觉得不能再这么对乌族下去,所以这会儿又想出兵了。
原因很简单,前次从宋家抄出了几百万,打仗的钱有,然后,从前线发回来的消息称,首辅镇国公呈上去的练兵方法不错,这次重创了乌族骑兵,元鼎帝看稍微训练一下,就能给敌人造成一定伤亡,觉得反击有戏,所以元鼎帝蠢蠢欲动,就想试试新方法的效果。
这会儿眼看没什么人支持,元鼎帝在愤怒之余,便将视线转向了镇国公。
镇国公一如既往地不怎么发表意见——镇国公一般只闷头处理政务,皇帝吩咐他做什么,他就认真做好,很少对些事情唧唧歪歪,这也是元鼎帝比较喜欢镇国公的原因,他实在是受够了朝中那群无论他做什么,都能找出反对理由的所谓谏臣,谁让那些谏臣,说是犯颜直谏,其实真正就事论事的极少,大都是为反对而反对,目的是想在士林中混个能犯颜直谏的名声,也就是说,其实是为了拉他这个大旗,给他们的名声做广告,要真是办实事的,他还高兴一点,偏偏那些人不是办实事的,就是为了卖嘴皮子罢了,对这些人,元鼎帝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
镇国公看皇帝看向自己,只装作没看到。
对朝堂上的情况,镇国公清楚的很。
按他的本意,他当然不想大周子民死亡,所以从私心来说,他当然希望大周能出兵,狠狠地教训一下那群屠夫,但他更知道,朝廷上众人不想打仗,只想省心,他提了也没用,因为他虽然尽量将皇帝交代的事务处理好,但就连这种事,有时碰上文人集团这些势力,都是困难重重,他能将事情办好,没出乱子,已是他能力很好了,稍微换了个人,估计无论办什么事都有阻力,都办不下去,在他之前,几乎一年一换的首辅,就看的出来,首辅这活不是人做的。
听皇帝的吧,文人集团跟你作对;顺从文人集团吧,皇帝大怒,要撤了你的职,怎么在这两者之间寻找到平衡点,并将事情尽量完成,已是镇国公相当有能力的表现了。
连平常小事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是出兵这种大事了,既然说了没用,按他一向不爱讲空话的性格,自然就干脆不说了。
元鼎帝看镇国公不发话,对他性格了解的元鼎帝,马上便明白他的意思。
元鼎帝知道镇国公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大周百姓死亡还不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提出民兵训练计划——事实证明这计划成功了,无论是他的密探得来的报告,还是边疆送回来的报告都称,今年杀了不少前来烧杀抢掠的乌族人,区别是密探说是民兵杀了几百人,而边疆守将吹嘘说是与民兵一道,杀了上千人,嗯,虽然边疆守将抢了别人的功劳,还夸大其词,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杀了侵略者是真的,这对大周来说,是了不起的成绩——要不然当初谈到北方各族打草谷时也不会坦承有机会最好清除这些隐患,而现在不说,应该是他也明白,朝廷上这群各方势力纠结的文官集团,让他的想法实现不了,所以他干脆不提。
做不到就不乱说话,这是镇国公一贯的性格,元鼎帝了解,所以这会儿看镇国公不发一言,虽然心中不高兴镇国公好歹说句出兵的话压压场子,但知道说了也没用的他,倒也没对镇国公的态度说什么。
元鼎帝看众人不同意出兵,只得算了,不过到底咽不下那口气,便怒道:“不出兵反击的话,那么,诸位臣工是觉得,那几千条人命,就该白白死了?”
这个提问太尖锐,这些文人最是好名声的,做的事情再龌龊,也能找到漂亮的借口,所以这时一听元鼎帝这样问,便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