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已明白,方才她令自己在宫外等候,不是什么立威,而是麻痹自己的意识,令自己以为,今日的折辱不过如此,而入殿之时便疏于防范。
阮云欢微微咬牙,淡道,“母妃,睿敏进殿行礼还不曾起身,怎么就会摔坏东西?”
陈贤妃挑眉,喝道,“你对本宫纵有不满,又岂可用御赐之物撒气?睿敏,枉废本宫素日对你看重,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识大体之人!”
她身畔的阮云乐也是双眸大张,说道,“姐姐,母妃好好儿的和你说话儿,闻你说欢喜那玉如意,便取来给你瞧瞧,也不过是想借着御赐之物让你沾些儿福气,好护佑胎儿,你怎么可以如此违逆?”
阮云欢此刻早已明白,今日从自己一进宫,陈贤妃便定下此计,就是为了寻一个由头,将自己擒下,目的……
心头暗惊,阮云欢冷冷向陈贤妃注视,淡道,“睿敏虽非出身大家,玉如意倒还有几箱,岂会稀罕区区此物?母妃说笑!”口中反驳,心中却念头电闪。
今日陈贤妃既然定计将自己擒拿,断断不会就这么完了,她此时动手,目的自然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儿。而此刻,自己双膝跪地,双臂落于人手,压着自己的两个嬷嬷显然是身有武功,任自己强挣还是借力,竟然都难以摆脱。
一时间,向来智计百出的齐王妃竟彷徨无计,只能出言挺延时候,盼着身畔二人稍一疏忽,自己便可脱困而出,已顾不上被人知晓自己会武。
“有几箱?”陈贤妃冷笑,说道,“齐王妃好大的口气!你纵然有几屋子玉如意,这西域进贡的羊脂玉,满大邺朝统共也就两只,难不成,齐王妃也有?”
阮云欢扬眉,问道,“羊脂玉?”心底暗暗吃惊。
羊脂玉产自西域,为玉石之王。因中间隔着一个陟流国,与大邺商旅不通,极为难得。
闻说,这两只羊脂玉的玉如意,还是许多年前,西域来使所献,一共两支,一支先皇赐给了当今的太后邵氏,另一支在当今皇帝手中,想不到,竟然已在陈贤妃手里。
“不错!羊脂玉!”陈贤妃缓缓抬足,一步步向她行来,说道,“齐王妃,这是先皇赐给皇上,皇上又赐给本宫之物,如今毁在你手,该当何罪?”说到后句,厉声断喝,脸上已一片戾色。
阮云欢仰首与她对视,冷冷道,“母妃的玉如意如何损坏,睿敏不知,睿敏只知,睿敏从不曾触碰玉如意一指!”
“阮云欢!”陈贤妃大喝,指她道,“这宫中上上下下十几双眼睛均亲眼瞧见,你还敢抵赖?来啊!”大声呼喝,咬牙道,“念在阮云欢是懿旨亲封的齐王妃,死罪免去,重责四十腹杖!”
“是!”两个嬷嬷应命,一人抓着阮云欢一肩,将她身子提起。
腹杖,这是只有宫里才会有的刑罚,是惩罚那些怀有异心的奴婢。而如今,落在她齐王妃的身上,自然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四十腹杖,只用一杖,腹中胎儿便已难保,又如何受得住四十杖?
这是一并要她的性命啊!
阮云欢心头怒起,冷笑道,“母妃,睿敏不服!”
“服”字出口,身子猛的向下一缩,一手回屈,一肩向左侧的嬷嬷撞来。
只要让她一只手脱出自由,这两个婆子岂会放在眼里?
只是一招刚出,便闻那嬷嬷一声冷笑,握着她手腕的手掌骤紧,狠狠向外一扯,用力外拧。
但闻“喀嗽”一声,阮云欢一声低呼,顿时汗落如雨。肩胛锐痛,一条左臂已被她生生卸了下来。
“疼吗?”陈贤妃冷笑,轻轻摇头,“啧啧”两声,说道,“此刻便喊疼,一会儿又要如何?”声音骤寒,冷声喝道,“拖出去!”
“是!”两个嬷嬷应命,拖着阮云欢便向殿外行去。
阮云欢身不由已,被拖拽而行,不禁心中大恨。阮云欢啊阮云欢,你步步算计,竟然如此大意,只道她小小折辱就会罢手,竟不知她能身居高位,岂会没有更毒辣的手段?
只是此时一肩脱臼,双臂被制,纵有一身武功,竟然难以施展,只能任由二人将自己拖出殿外。
其实,以她的机智,纵然刚才有所松懈,进殿时也断不会留意不到身畔多了两个嬷嬷,只是她当时想到陈贤妃既是自己杀母仇人,又是淳于信生母,一时心中烦乱,才令这二人有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