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受惊吓般的分开,忍不住又都一笑,少帅再拥妻子到怀中,含笑回道:“就来。”小螺儿低低答应,脚步声走开,萧护搂着妻子到妆台前,按着她坐下:“卿卿好好装扮。”亲手打开首饰匣子,见不多只得十几样,又自“呀”地一声,懊恼道:“这事怪我不上心,首饰带来太少。”
慧娘拢头发,眉眼儿盈盈接上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怪夫君。再说,这首饰就不少,不是簪子花钿全齐全,又是母亲挑的呢。”萧护先看的是数量,才怪自己没多交待一句。听说是母亲挑的,仔细看起来看看,笑了笑:“这也罢了,样样精品也可以出门见人。”
拿起一枚紫晶桃花石簪子笑:“我呀,要把你打扮得出门压过郡主。”
这话让慧娘吃惊,她是根深蒂固的古代闺中姑娘,自幼受三从四德教导,也听三纲五常,深知道君为臣纲的道理。
自然夫为妻纲的道理,慧娘也一直守得很住。
她呆呆地对着丈夫,要还是在家里说这句话,把自己打扮得压过郡主,慧娘是信的。公公好似江南土皇帝这话,以前父母亲还在的时候,就说过一回。是指着萧家过节给慧娘送来的首饰笑;“这宝石成色儿,上回见到大成长公主出门,也不比她的一件子差。萧家,江南土皇帝。”
可这是在京里,不要说压过郡主,就是好似郡主,都会出来一堆的人指责才对。慧娘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思,以为他温存自己,格外感激,但提到郡主,笑容就勉强:“提她作什么!按理儿说,外臣们来,又是夫君这样有兵权在手的人,当天不见,隔天也会见。到今天不能进宫,只怕与郡主有关。”
萧护见妻子关心自己,又有怕压过郡主会给自己带来祸事的担心,身为丈夫的骄傲就更浓厚,把簪子戴妻子发上,学着慧娘的语气,不过是笑得从容自如,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提她作什么!进不进宫,与她不相干!就与她相干,她能挡我到新年里,我就服她!”
新年里百官庆贺,皇帝除非病得起不来才不见。
慧娘扑哧一笑,心头乌云散了一大片,莞尔着称赞:“夫君说得是,”又谨慎的笑:“只是压过郡主这话,以后不要再说。”
十三永远是娇娇痴痴的,按她的话说,是在夫君手底下过日子。但偶然表露出来的小成熟,有母性的关爱,少帅就很受用。
他知道妻子担心这皇朝制度,不过更笑得开心:“你还不认识我呢,等有一天,我收拾那郡主,你就认识我了。”
“不认识你,认识你的巴掌鞭子就行。”慧娘这样打趣,又把自己打趣恼了。想到逼着成亲还要挨打,她泪水就能忽的上来。萧护抱住她笑:“好好好,咱们不说那晦气郡主,看看,提到她,十三就要生我的气,你呀,”少帅笑着也打趣她:“难道不知道三纲五常?”
他半玩笑的提到夫为妻纲。
慧娘又破啼为笑:“你呀,难道不知道三纲五常?”难道不知道君为臣纲。萧护心中格登一动,仿佛哪里不对,又仿佛思绪中哪里破了,出来的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有什么冒了冒头,又缩了回去。
慧娘开开心心地装扮完,婆婆给挑的全是精品,除了她原本给的,又赏了好几件子下来,件件有来历,件件有故事,在京里也不怯让人。
家宴上出来的少夫人,让人啧啧称赞。称赞过,媳妇们再想到她下午大败袁家的将军,再看看她此时温柔婉转,柔声迎人,心中有敬佩,也有羡慕,互相的都笑了。
摆开两大桌,萧护说挤坐一处热闹。他带着男人们坐,顾良能、苏云鹤、孟轩生和兄弟们小厮们,外加张伯一桌。
慧娘带着媳妇们、丫头奶妈坐一桌。
每个桌子上挤着十几个人。
大家笑得不能自持的时候,少帅起身举杯为慧娘道贺,慧娘感激他,当众缠绵悱恻一回。人人欢声中,萧少帅当街的一番话:“……袁将军争功,张大帅陷害,”和萧夫人不费功夫就败袁将军的事迹,在众人口中越传越远。
清冷的雪更下得大,僻静的巷子里,寒梅也寂寥。白衣少年抱着剑,盘膝在雪地中,手中出一瓶酒,饮上一口,念中一句:“寒梅著花末?”他反反复复的念这一句诗,听到有人来,就把手中酒一收,外面白衣当头一裹,现出里面似灰有黑的颜色,好似乞丐。
那人就伸头看:“乞丐?不怕冻死?”不管他走开。
少年再次对花饮酒,直到另一边巷子有脚步声过来。
沉而重的脚步声,还杂乱。有人暧昧不明的唱着:“姐姐呀,你是我的心肝儿……”少年身子一晃,上了墙头。见一个人挑着灯笼走来,边走边自语着笑:“……算命的瞎子说,老子今年运势长,果然让他说中,明天见到他来,多给他几个肉馒头…。翠红楼的姐儿们真好看,兵部的老吴也来巴结老子,他娘的,户部的老夏以前狗眼,今年也对老子客气,为着什么,还不是为狱里的那些将军……不过这将军们真让人头痛,娘的,今年关的太多,明年起复几个,不会找老子晦气吧?”
见自己门首到,掏半天取出钥匙,还没碰门上,见门自开,两只手臂闪电般出来,一只手按住他口,一只手扯他进去。
门轻轻关上。
白衣少年在墙头上一笑,盯着那门喝起酒来。小巷子口,闪出两个人,警惕地前后看着。少年衣如白雪,和雪混为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