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来的人最多,皇后从早到晚没有闲空,习惯于霸占母后的小公主们早早嘟起嘴,对来的人尚能保持礼貌,把小脸儿沉沉甩给母后看。
慧娘哄她们:“给哥哥相人呢。”三团和四团忍了不到三天,总于有一天爆发:“烦死了!”
握紧小拳头,两脚蹦地,怒起小眼光。
“晚上带着出去听人说故事。”皇后拿出杀手锏。
天才下午,有了这句话,三团四团才安安稳稳坐到天黑,就催着换衣服。各打扮成俊秀小公子,找两个小鬼牵马她们骑着,慧娘不敢放松,步行跟在后面。
宫外很多小茶馆,不太干净,不过热闹。吃的小食便宜,却胜于样数多。三团四团吃多了精致点心,对平民零食兴趣深厚。
要过花生,再要青豆,又要笋干,又去相中熬的糖。
“啪!”云板击响,说书的上台。
萧护在京城里根基深,说书的自然说他好。旁边几个书生模样人悄悄嗤之以鼻:“又吹上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皇帝亲戚。”
“他再好,也是得位不正……”
慧娘支起耳朵,把这些话和这些人的相貌记在心上。不是一定会治罪,不过听到说得有理的,就告诉萧护。
三团四团常跟出来玩,对这些人和话都不陌生。素来对着父母算难缠,在外人面前算乖巧的两个小公主今天心情不好。
三团听他们又说父亲不好,用小手重重捶了桌子,尖叫一声:“胡说!”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同坐的慧娘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女儿怎么了。
还没有问三团,四团又尖叫一声,用手捏住自己鼻子,跟在姐姐后面来了一句:“臭臭。”以示这些人和话都不中听。
慧娘明白她们是为父出气,忍不住笑起来。
两个小孩子发脾气,没有人看出来不对。就有人多看几眼,也只看到一对粉妆玉琢的小男孩。小公主们全是男孩子打扮,玉色的小罗衣,身前有一把玉锁,玲珑剔透巧手而成,在烛光下闪着明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书生们没有多想,潜意识里认为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全是娇惯成性,在外面随意发脾气也由着他们好了。
他们低笑着:“这京里不会教孩子的人不少,要知道皇帝是兵权起家,跟着皇帝留在京里的人全是大老粗。”
小孩子偏偏耳朵尖,四团又尖叫:“姐姐他们又胡说了!”三团怒气冲冲对母亲:“取我剑来!”
慧娘失笑,女儿们玩耍用的全是木剑,听三团煞有介事喊着,活似取的是尚方宝剑。
书生们也觉得有趣,才指指点点要笑,茶馆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是萧护,缓缓而笑走来,每一步都如踩在风云上,震得看得人心晃上一晃。
这个人气势很足,由不得别人都看他。
“父亲!”
三团四团争着跑下来接他,张开小手臂,泪眼汪汪。萧护蹲下身子接她们,见女儿一左一右到怀里,搂住自己脖子就开始告状:“他们在说臭臭。”
萧护心知肚明,才要哄女儿笑,四团泫然欲泣:“来见母亲的人也说臭臭。”三团脸一拉,声援妹妹:“是的哦!”
别人就看男装的慧娘,才来的这个是父亲,那你是什么人?
慧娘白面小生般,让人看了一眼又要看第二眼。萧护吃味,用身子把十三遮住,低声轻笑:“三团四团说的是什么?”
“是,哎,依我看,儿子赢了,夫君你输了。”慧娘悄悄地笑:“今天和昨天一样,和前几天也一样。见我的人说她们家的功劳,说她们在先帝时就有体面,说……”三团嘟起嘴:“三团都会背了!”
四团摇头晃脑:“我们家的姑娘呀,生得好,品行更好……”黑着小脸儿:“怎么能有八团好,就这样夸自己。”
萧护和慧娘都笑了。
茶馆人多嘴杂,萧护怕有人听到,道:“我们回去说吧,让人水边上弄一壶茶,赏着月亮听孩子们说话不更有趣。”
“回去!”三团四团大声叫好。
一家人回家,让人在三团四团最喜欢的鲤鱼池边摆下新鲜瓜果,焚上好香,摆上新冰凉榻,三团四团恰好洗过出来。
三团穿一件碧生生的罗衣,水红色绢裤,更显得眼睛乌黑随母亲。四团嚷热,让把头发全梳高如父亲那样,另一个桃花石簪子,黑夜里一闪一闪如星星,更显面白如玉。
一起滚到父亲怀里,母亲在旁边打扇。三团四团争着道:“不喜欢田家姑娘,”
“不喜欢郑家姑娘。”
“不喜欢……”
萧护耐心地听着,还“唔唔”有声。夜渐深,小公主们睡着,让人抱回宫中,萧护才回一直没有说话的慧娘:“小公主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女儿鬼精呢。她们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只凭孩子直觉不喜欢她们。”慧娘眸有笑意,颇有看笑话的意思:“夫君啊,眼看你要输给儿子。”
“是啊,一个不好,我还真的输给他。”
夜风凉上来,萧护与慧娘回宫。取出儿子的信和慧娘在烛下传看,太子原信“我对她的爱恋,犹如露珠之光。终身大事,请父亲作主”后面,还有一句:“如选妃不成,当挑姚家女儿。”
言下,太子早知道选妃是不成的。
慧娘对信吃吃而笑。她让小鬼悄悄取来太子上一封给萧护的信看过,当天和萧护挑明:“我固然诧异,可这个哥儿是你千珍万宝而成,不是随便让人迷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