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说多了话,正口渴,就捧起茶碗细细的品,就眉开眼笑:“这是雪水。”萧护又要笑:“你也是个舌头尖的,也只有我呀,才能养得起你。”
“人家很能吃苦,怎么不说。”慧娘又悄声嘀咕。再想到曹文弟身上,喝一口,又悄悄的看看萧护,再喝一口,那眸子又飞过来。
萧护含笑:“你是讨茶呢,还是讨故事听?”
“听故事。”慧娘马上溜圆了眼,精神头儿十足。窗外明明有微风过来,宫室中不十分的热,大帅也招手:“过来打扇。”慧娘笑眯眯过来,拿一把美人绢团扇,轻轻打着,又无意把自己衣香送到萧护鼻端。
大帅舒舒服服地歪下来:“这件事儿啊,唐氏也太厉害!”慧娘由此一想:“与她有关?”萧护微笑:“不和她有关,文弟手中的借据是从哪里又有的。那天拿着十万两的借据来,有一万还不全,只能算没有,我说这个就算了吧,谁还会还钱。除非那人是君子,要是君子,也不用来找我。”
“十万两?”慧娘这管家的中馈夫人,难免心思一转,就要想要回来多少,送给曹家多少?萧护不用看,也知道妻子在计算。慧娘要是管家不行,萧护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他懒懒揭破:“你不用算,我告诉你,先开始拿来三千两银子借据,那个人不会上来就相信他,这也是有的。后来三千两银子要来,我一文没要,全给了文弟。后来,就狠了,居然十万两。我要是全要回来,不是成了他家的打手?”
慧娘忍不住“扑哧!”
萧护也笑:“我只要回来两万,送一万还给人家,一万留给曹家,对他说我没功夫,他要是个知趣的,也就知足。偏偏,也是不知趣啊。”萧护到此,才幽幽长叹一声。慧娘加意的给他打扇子,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道:“只怕是曹少夫人怂恿?”
又用扇子掩口自己轻笑:“我现在怕的人,就是曹少夫人。”要是能一拳打过去,也就没事。只是看着大帅面上,怎么动手?
萧护正奇怪:“你怎么不给她一巴掌,我的人全是让你丢光的。”慧娘见他吟吟有笑容,就凑趣儿道:“人家最近在当女眷,再说,”她羞羞答答低下头:“怕你怪我。”
萧护一笑:“我是怪你,她都骂成那样子,你还能忍,活似我能忍是的。这就该打,这是你只想做给我看,才哭着回来。”
慧娘面上一红,低头羞惭,再把扇子轻轻地给萧护打起来。
“曹少夫人也可能见钱眼开,唐夫人也可能见钱眼开,不过唐夫人怂恿的可能性更大。唐夫人要是不怂恿,文弟早就归还借据。唐夫人是要不怂恿,她不会关心文弟后面要钱的事,她没跟在后面,怎么知道文弟的丢人事情?”
萧护这样一分析,果然是料事如神。慧娘是因为这是曹家的事,来见萧护以前左右担心。自己说出来,怕夫君以为自己和曹家不好,才故意说他们家。不说,还是当家的夫人?
千怕狼后怕虎,也不是慧娘的性格。
她要犹豫,只会是为自己的夫君。
听萧护说得如亲眼见到一样,又不是大怒生气模样,慧娘放下心,慢慢的摇着扇子,看宫室外无名红花,开得火般热。
他们夫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慧娘没有再问萧护如何处置,告诉他知道就尽到责任,再多说,只怕多给萧护添气。
她只是边打扇边想起来,曹家离京,路菜还是要送的吧?
随即有人来请去宫宴上,夫妻携手并肩而去。
但是晚上,大帅依然在闹别扭,不肯回房。月下,慧娘又往书房里来,顺便抱来自己的梳头匣子。
当成调剂,倒也有趣。
……
又是一个炎热的中午,蒋少夫人百无聊赖地对着窗外绿荫,长长的一声:“唉…。”外面两个丫头都听习惯,这几天里天天这样,只笑着继续作针指。
不大会儿,又是一声:“唉……”蒋少夫人还在难为情。她喝醉酒跑到曹家去说话,说话她才不难为情,只是醉得几乎糊涂去了曹家,还让曹公子见到,蒋少夫人从那天起,就没有再出过门。
就是萧府里也没有去。
慧娘也忙,见天儿送东西,有时候小点心,有时候果子,却不是天天请。萧夫人最近心思,天天在自己夫君身上还来不及。
这倒方便蒋少夫人悲怀自己的醉酒,在家里无事长伤心。反正她这伤心,也不是真的伤心,只是真的难为情,羞于见人罢了。
下处找得不错,院子里有一个天井,满眼绿色还有红果子,蒋少夫人就唉一声气,数一个果子。
手中有针线,再扎一针。
“扑通!”一个果子熟透了掉下来。因果子好看,也不等它下口,主人就一直留着看着取乐。不想,今天掉一个下来。
这一掉,把蒋少夫人才要出来的叹气噎在心里,正难受的时候,大门让人用力敲响,还有人狂喊:“蒋家嫂嫂,快开门,有急事儿!”
那人声音狂喊乱嘶的,先蒋家的人全吓了一跳。过去人家最怕的,就是这种敲门。讲究的是从容的他们,听到这种乱蓬蓬的敲门声和脚步声,在家里有人当官的人家里,只代表一件事,出事了!
出大事了!
不是丢官,也离抄家不远。
蒋少夫人就担心自己丈夫,他在外面不是吗?听到这敲门声,蒋少夫人惊得一跳下了榻,是从来没有过的敏锐,已经不像她平时的妇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