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墨从外面探头进来,见原本昏迷的人正端着碗喝粥,先是一愣,继而喜出望外,“主子。你醒了?”
凤康有种做坏事被抓现形的感觉,动作僵了一僵,刚刚降了温的脸又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洗墨没察觉主子的难堪。乐颠颠地奔过来,看到他的脸色忍不住惊呼。“哎呀,主子,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凤康歪头躲过,转身背对着他,舀起一勺粥往嘴边送去。反正他这张脸已经丢光了,干脆就别要了。要脸干什么?又不顶饿,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
他怀着悲愤与堕落的心情大口大口地喝着粥。洗墨却误会了,以为他在为没人从旁侍奉生气,小心翼翼地解释:“王太医出去散步了,我一直在外面垒灶。不知道主子已经醒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凤康声音出奇地平静。
他越是这样,洗墨越心慌,“主子,我真不是故意怠慢您的。我垒灶也为了给你熬药……”
凤康被聒噪烦了,“你给我出去!”
洗墨锲而不舍地凑过来,哀求地喊,“主子……”
“滚!”凤康终于还是爆发了,将手里的空碗劈头盖脸地扔过来。
洗墨吓得一缩脑袋。那碗便擦着脑侧飞了过去,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碎了。
叶知秋在外面听到动静,提了笤帚过来,“一个碗十文,一个勺子五文,从伙食费里扣。下次再摔盘子摔碗,扣双倍。”
虽然已经决定不要脸了,凤康还是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赖在人家养病不说,还糟践人家的东西,他果然很差劲。
洗墨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发作。偷眼瞄过去,却见他颓然地垂着头,比起恼怒,羞愧更甚的样子,不由暗暗称奇。
府上的盘碗杯碟哪一样不值个几两银子?一摔摔一桌也不见他心疼,区区一个粗瓷碗就让他羞愧了?
这该说王爷知道长进了,还是说叶姑娘调、教有方呢?
叶知秋从始至终也没看他们主仆一眼,扫了碎瓷片径直出门而去。洗墨怕触了他的霉头,也借口熬药躲出去了。
凤康饿了大半天,一碗粥也就是刚刚解饥,远远不到吃饱的程度。才摔了碗,又不好意思再跟人家要粥喝,只能摸着犹自瘪瘪的肚子躺回去。
算算时辰,也不差多快吃晚饭了,还是忍一忍吧。
王太医和虎头直到傍晚才回来,一老一少都蓬头垢面,衣服也刮破了好几处,看起来十分狼狈。
叶知秋被他们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王太医只笑不语,虎头倒背着双手,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欢喜,“姐姐,你猜我们抓到啥了?”
叶知秋往他身后瞥了瞥,看到一簇彩色的羽毛,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却故作不知地问:“你们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虎头嘿嘿地笑了两声,才献宝一样把那只肥嘟嘟的山鸡提了出来,“你看。”
叶知秋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一只,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王太医和虎头,“这是你们抓的?”
“其实是虎头抓的,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王太医笑呵呵地道。
虎头晃了晃手里的弹弓,“还是大鹏哥给我做的弹弓厉害,一下就把这只大肥鸡给打晕了。”
“弹弓厉害,你也厉害。”叶知秋夸奖他几句,接过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山鸡,“王大夫,你先进屋休息一下,换件衣服。我去烧点热水,让你和虎头洗一洗。”
王太医客气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叶姑娘了。”
叶知秋见虎头眼睛还盯着山鸡,便捏了捏他脏兮兮的脸蛋,“别看了,我一会儿就把它炖了给你解馋。”
“噢,吃鸡喽!”虎头欢呼起来。
凤康在屋里听到“吃鸡”二字,眼睛倏忽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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