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宝锦眼底闪过一抹骇然,脸色不由自主地白了两分,脱口问道:“雪亲王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声音不再颤抖,没了平日的温柔婉转,带出几许尖锐的锋芒。
芸妃、凤玥和莎娜三人俱是一愣,叶知秋却是眸色微沉。
她说那话本是无心,说白了就是没话找话,不带任何目的。没想到宣宝锦会有这样的反应,怎么看都像是心中有鬼。
宣宝锦说完那话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垂下眼睑再抬起,已然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用手轻轻地抚着小腹,“这孩子不比和儿乖巧,顽皮得紧。
我被他折腾得很了,感觉自己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好端端的,突然就想发脾气,饮食的口味也变了不少。
我跟王爷说,有和儿顶立门户就够了,这一胎能生个女儿最好。
前些日子,王爷请了一个有经验的妈妈入府照料。那妈妈瞧过我的面相身段,说我脚步轻盈,面皮光润,定能生个小少爷。
方才雪亲王妃夸我皮肤嫩滑,让我想起那妈妈的话,莫名地就烦躁起来了。”
说着撑着桌子起身,朝叶知秋福了一福,“是宝锦过于敏感,又没能及时控制脾气,冒犯之处,还请雪亲王妃千万不要见怪。”
孕妇的确会喜怒无常,为一点小事就发通脾气。身为母亲,迫切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或女孩的时候,也确实容易敏感。而且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自然得很,不似作伪。
叶知秋不由犯了嘀咕,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压下心中的疑惑,微笑地道:“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
宣宝锦轻轻地舒了口气,又再三道了歉,才坐了回去。
又说了一阵子无关痛痒的闲话,宣宝锦便提出要去下个宫阁拜年。芸妃嘱咐了句“小心”,叫碧莲送了她出门。
眼见她出门走远,凤玥便调侃道:“今天倒是没怎么做戏,还像模像样地说了几句人话。难不成新年第一日。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
“瞧你这张利嘴。”芸妃虚空点了她一指头。“我瞧着你是陪我陪烦了,罢了罢了,我不留你们了。大过年的。你们也去别处走动走动。
僖嫔那里怕是没多少人,你们就当为了我,过去帮她撑撑场面。”
僖嫔人虽势利了些,可并不招人讨厌。芸妃都开口了。叶知秋和凤玥自是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便和莎娜一道告辞出了含香宫。往僖嫔所居的长霞宫而来。
她们一走,芸妃脸上的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召了刘公公来,“刘喜。你去跟碧莲支五百两银子,想办法查问一下这段日子给十一媳妇看诊的太医。”
刘公公心中大惊,试探地问道:“娘娘。可是王妃有什么问题?”
“现在不知道。”芸妃神色十分严肃,“你不要多问。只管照本宫的吩咐去办。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仔细,不得让任何人瞧出端倪。”
“老奴明白。”刘公公躬身一揖,自去办事。
芸妃坐在椅子上,心绪烦乱。
如芸妃所料,长霞宫很是冷清。去给僖嫔拜年的,也多半是看在她的面子。进门打个转,连口茶都没喝就走了,准备好的封红也没送出去几个。
皇家的人情冷暖,僖嫔看惯了,也看淡了,倒没觉得怎样。身为儿媳妇的乔月桐却感到面上无光,几乎将手中的帕子拧碎了。暗暗后悔,今天应该称病不来的。…
事实上,若非十六皇子尚未迎娶正室,也不会带了她进宫。
看到叶知秋和凤玥、莎娜三人联袂而来时,她顿觉胸口不似方才那般窒闷了。转念的工夫,又替自己悲哀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仰仗别人的光环苟且偷生的可怜之人了?
她目光怔然地望着一品大妆、笑容明朗的叶知秋,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僖嫔也没料到叶知秋几人会来,喜出望外,忙起身相迎。
因是友情拜年,便不讲究品阶和磕头的礼数,分宾主落了座。
有皇后那层关系在,僖嫔对自己这个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想趁机抖一抖婆婆的威风,便喊了乔月桐来给叶知秋三人见礼。
乔月桐强忍着屈辱之感磕了头,接过封红谢了恩,退回僖嫔身后。听她们拣了有趣的事情说说笑笑,所有的情绪都演变成了对叶知秋的恨意。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从中作梗,她就不会对柳家和穆皇后妥协,被逼着做了十六皇子的侧妃。
每每想到十六皇子用满是酒气的嘴巴粗鲁啃咬着她的唇,用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上肆意揉捏,还有如同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丝毫没有温柔可言的撞击,她就恶心得想吐。
如果没有嫁给十六皇子,凭她的容姿和手段,一定还有机会踏进雪亲王府。假以时日,也能一品大妆,走到哪里都被人礼让三分。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为了婆婆,为了自己,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卑微祈求别人赶快到来,将托盘里的那些封红赶快领走。
她沦落如此不堪的地步,都是这下贱的村姑害的。
误人终身,死不足惜!
叶知秋有感抬头,碰上乔月桐怨毒的目光,只觉好笑。
难道就因为她出身农门,凡是有几分姿色、家世还说得过去的千金小姐,都以为自己能比她强,嫁个王爷易如反掌?
真是鬼迷心窍了!
在长霞宫坐了小半个时辰,又去别的宫阁转了转,不知不觉便过了巳时。凤帝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