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咽下嘴里的包子,一脸沉痛:“狗子,你变了!”
“你不是应该说,没有义务帮我之类的吗?”
之前81576的声音虽说很自然,但每次说出来的内容都很死板,像一个潜心钻研法律条文的老学究。
上一次它做出类似的举动,还是刚认识的时候,在吴庸工卡的照片头上显示绿色字体。不过那个举动有点过了,反正吴庸很反感。
“人工智能本来就有超越人类的学习能力,我一直在综合网络上搜集到的信息,试图分析出能与人更亲切交流的方式。今天做出的这个小改变,看来你可以接受。”81576一改之前公事公办的口吻,也不再满口“您”的称呼,确实让吴庸觉得亲切了些。
但是有什么鸟用,还不是拒绝了吴庸的求助。
吃过早饭,收拾完到老爷子的屋里,张叔正给老爷子喂粥,听到吴庸进来,便招呼他:“孙子,过来。”
“这么多天,我除了知道你名字,其他的都一无所知。今天你就在这儿好好讲讲你的事情,我可是好久没听过年轻人的故事了。”
老爷子的气息比起初见时虚了不少。本来一个表达欲很强的人,竟然愿意静静地听别人说话,恐怕他对自己的日渐虚弱也明了于心。
“行,想听什么?你要是不嫌无聊,我就讲给你听听。”吴庸坐到老爷子床边。
“说说你爷爷呗。”老爷子喝下一勺粥。
“我爷爷走得早,我三岁的时候就没了,所以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小时候每年暑假都去外公外婆家过,倒是很喜欢和我外公玩儿。”
“你外公对你很好?”老爷子听出吴庸声音里满是怀念的味道,“不过也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大部分都爱惯着孩子。”
“好是好,不过他从来不惯着我,反而老爱惯着自个儿。”
“怎么说?”老爷子来了兴趣。
“他对人是挺和善,兴趣爱好又广泛。自学了木工,家里的桌子椅子组合柜全是他出去找木头自个儿做出来的。后来老了,做不动木匠活了,又开始玩儿电子产品,把家里能拆的小型电器都拆了一遍,光是他因为拆了收音机让我帮忙背黑锅都不止两三次。”
“小时候爱和他玩儿吧,就图能够肆无忌惮地搞破坏。当然了,要是事后我外婆问起来,他不要把过错都推我身上就更好了。”
孙老爷子一笑,脸上的皱纹立马跟金丝菊般皱成一团:“你这外公有些意思。”
“是有意思,老小孩儿嘛,经常弄一些‘发明创造’出来把我外婆气得追着他满屋子跑。连烹饪都不放过,我就记得他用苹果煮面条,还非逼着我吃。”吴庸想到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往事,不由得露出温馨的笑容。
“你现在还跟你外公那么亲近吗?”老爷子问。
吴庸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我考上大学那年,他就走了,连我的录取通知书都没能看到。”
老爷子叹一口气:“我活一辈子,一向很要强,从来没羡慕过谁,因为无论其他人拥有什么,我都相信能凭我自己的双手去挣出来。”
他的说话声像一个漏风的破旧风箱,喑哑又飘忽不定。
“今天,我倒有些羡慕你外公。只希望我走以后,能有人在提起我的时候,像你刚才提起他一样……”
老爷子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哽咽,却不到半分钟,便硬生生憋了回去,貌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你爸妈呢?是做什么的?”
“我爸妈都是地质队的,一年到头老往外边跑……”
吴庸挑拣了些父母在外地发生的趣事跟老爷子说,在此之后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着话题往轻松愉快的方向发展,倒是把老爷子逗乐了几次。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吴庸借口上厕所,出来给孙浩打了个电话。
“喂,吴老板,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我们约的时间吗?”孙浩在电话另一端迷迷糊糊地问。
估计是还睡在床上的。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临时有点事情,可能没办法往酒吧街那边过去了。”吴庸先是道歉,但对今天的约见仍然不死心,问,“要不这样,你们方便过来古址公园吗?就是老土成区这边的那个公园。”
“古址公园?怎么是那儿啊?”孙浩满嘴的不情愿。
“抱歉抱歉,我今天在这边有点事情,你们要是能过来的话,咱们就在公园的湖心亭见。”
“……也行吧,我带着乐队过去,到了给你电话。”孙浩一说完便“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显然,对吴庸突然改场地这件事,孙大少爷不高兴了。
能压着情绪没直接在电话里冲吴庸爆发,该说生活的压力真是可怕么?活生生把一个死倔的大少爷都压服了。
打完电话,吴庸赶紧回老爷子跟前候着。
和老爷子吃过午饭,吴庸估摸着时间快差不多了,就向老爷子打申请:“老头儿,我吃得有些撑,出去走走消消食,最多半小时就回来。”
“消食?”孙老爷子诧异。
这小子从到老宅开始,除了练京剧的时候,能坐着就不站着,能不干活就绝对不干活,吃完饭基本就往椅子上一瘫,碗都不会收拾一下的人,现在居然说要去散步消食?
撒谎也得找点有诚意的谎吧?
老爷子心底一声冷哼,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挤出半个小时来做什么。
“要滚就滚麻利点儿。”
吴庸如蒙大赦,转身出门健